「程卿想打聽什麼？」聲音冷沉，著些不耐煩。

「王妃殿下怎會懂得降妖之？」程謙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香夏手裏的燈籠。

「本宮昏睡的時候，在夢中得一位仙人指點，」趙霜歪著頭打量他，見他似乎有些猶豫，一直迴避自己的目，不有些奇怪，也不知他到底想問什麼，「程卿若是問完了，本宮就回去了？」

「王妃殿下……是從何得來那盞畫竹的燈籠？」男子見轉，急忙問道。

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或許也是靜逸師太的信徒，從城外青玉庵中得來那盞燈籠罷了。

「本宮邊有個宮是靜逸師太的信眾，最近上京城中不太平，這燈籠是師太所贈，那宮又轉贈給了本宮。」趙霜冷眼看著他，已經明白他在想什麼，登時沉下臉，「程謙，你為衛尉卿，負責上京城防務，如今城中出了這邪祟殺人案，你不去追查那邪祟的來源，倒是來查問本宮，是何道理？」

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又理直氣壯的態度，程謙也被給唬住了，一時有些愧。

「還請王妃賜教，那邪祟到底是從何而來？」白男子垂頭拱手。

「城北，永昌候府中有一眼枯井。」趙霜著北面，幽幽地道，「井中有骨，你派人去將骨取出安葬，再將那井填了。」

「又是永昌候府？」程謙疑地微微蹙眉。

今日一大早他就讓輕語去妙音樓查了，結果妙音樓的掌柜說，冰兒姑娘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也沒人知道的來歷，住在哪裏。

冰兒這條線索斷了，他要找那「樂師」，似乎就只能從永昌候府手。

那樂師和冰兒姑娘為何要害永昌候在定親宴上當著眾人的面出醜？想必是和那陳揚有什麼糾葛。

「嗯，」趙霜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彎月，便轉過擺擺手道，「不用送了。總之今後再有什麼事，你多留意永昌候府。」

「將來，下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能否請王妃相助？」程謙著二人遠走的背影，又問了一句。

趙霜停下腳步，回過頭鄭重盯著那白男子道，「程卿，本宮會除妖這件事你必須嚴守，回頭再去叮囑安國公夫婦，今日之事，只說那邪祟是命喪在你的天方寶劍下，決不可提起本宮。將來本宮也不會多管閑事。」

若是讓鴻鵠知道是自己除了那邪祟，只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為何？」程謙上前幾步，「長公主負仙，是我大周之福，將來復皇室……」

「復什麼皇室？皇上不是好好的嗎？再說跟你有什麼關係？」趙霜又白了他一眼，拉著香夏扭頭就走。

這個程謙真是奇怪，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王妃，那個衛尉卿的臉皮可真厚，上回章詩兒的事還沒找他算賬，還好意思要咱們幫忙……」香夏一邊打著燈籠，一邊抱怨道。

聲音不大不小，後面的男子卻是聽到了，臉上頓時一陣紅，又了臉上那道本已消退的狗爪印。

~~

永昌候府。

一間幽暗的廂房，燃著一個半人高的雕花鏤空煉丹爐。

穿灰領道袍的，頭上挽了一個小小的道士髮髻，隨意了一隻木簪。

正坐在煉丹爐前打坐，忽然香爐中轟隆隆一陣響。

鴻鵠捂著口，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了兩下，又吐出幾縷污濁煙氣，才算是好了些。

「什麼人破我法？！」咬牙切齒，小拳頭捶著木地板，「害我將吃進去的又吐出來！」

回想起昨夜從戲臺上撿到的那枚銅錢，鴻鵠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早晨一直追問陳揚那歌姬的來歷，可是侯爺就是咬死了說只是妙音樓一個賣藝的，萍水相逢，其餘的一概不知。

一個尋常歌姬怎麼可能得住力化的暗？

難道說那歌姬是白鷺轉世？

不可能！白鷺已經魂飛魄散了，就算是轉世，眼下也應該是個不到一歲的嬰兒才對。

鴻鵠口中念念有詞，又掐指一算。

「安國公府？」詭異地彎了彎角，又朝外喚道，「月藍，侯爺還沒有回來嗎？」

那鬼的魂魄是在安國公府消失不見的，看來改日得去拜訪一下這位安國公。

木門「吱吖」一聲打開，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進來，「回姑娘，還沒有，說是去街上聽曲兒。」

「又聽曲兒！」鴻鵠氣得了小拳頭，「這麼晚了哪家戲樓還開？」

這個陳揚，又不知到哪家青樓喝花酒去了！

「鴻鵠姑娘，侯爺會不會……是去逛青樓了？」月藍剛說完又覺失言，趕捂上了自己的。

「嘭！」得一聲悶響。

鴻鵠一拳捶在木地板上，目中微紅，咬牙切齒低吼了一句，「陳揚！若你敢負我，我讓你生不如死！」

門口的小丫頭靜靜聽著，獃獃地沒敢。

鴻鵠姑娘發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月藍就曾經親眼見過將一隻可的小鳥瞬間一堆水，只因嫌那鳥的聲太吵人。

~~

這日中午，趙霜起來沒多久，正在含閣中用午膳，忽聽到門外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王妃，永昌候求見。」是香冬的聲音。

「不見不見，說本宮在忙著。」朝春心吩咐了一句，又夾了一筷子吃。

這個永昌候，前幾日才打發了，怎麼又來？

春心跑去開了大殿的門，和香冬說了幾句話。

香冬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又踩著小碎步回來，「王妃，永昌候說，他有要事，若您不見他，會……會後悔的。」

「好大的口氣，我能後悔什麼？」趙霜低頭喝了一口酒。

「永昌候說，您不顧自己，難道也不顧府上的冰姬姑娘了嗎？」香冬說完，一旁服侍的春心和夏心都愣住了。

府中姬妾都是養在深閨，從不輕易見外人，這永昌候怎會知道王府中有個冰姬？

趙霜轉了轉眼眸。

糟糕！陳揚大概是查到了與冰姬的關係，或許那天晚上就已經認出了自己……

「春心，夏心，你們先退下。」快速地吃了幾口，吩咐春心將桌子收拾了。

那天晚上在永昌候府大鬧了一場，萬一陳揚把心一橫，將事捅出去，等王爺回來知道了，非暴揍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