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暄走後，日子過得緩慢，雖不能說是度日如年，但是在趙霜這裡也差不多了。

  幸好有千裡傳音鏡在，每晚還能和楊暄說說白天發生的事，不過又確實沒什麽事，整天無所事事，每日只是定時吃喝養胎，偶爾研究研究棋局。

  天黑，寢房線晦暗。

  穿櫻繡金線衫的子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打盹兒，面前擺著一局棋。

  “王妃，要傳飯麽？”香夏一邊點燈，一邊故意醒，怕就這樣睡著了。

  “嗯，”趙霜抬起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傳。”

  平日裡都是楊暄傳飯，擺好了小桌案，喊吃飯，今日他不在，自己竟然睡到這麽晚。

  香夏出去吩咐了小丫鬟傳飯，又走進來道，“王妃，方才……吳婆婆來過，說是……秀蘭和秀木一直住在廂房中，不合府裡的規矩。”

  趙霜這才想起那兩個蠻族人來，朝香夏道，“去將秀蘭和秀木喚來，我有話問他們。”

  “是。”香夏退出房去，不一會兒帶了兩個材瘦小的年人上來。

  秀蘭和秀木自知犯錯，這兩日都躲在房中不敢出來，手裡拿著自己的奴籍契，卻又猶豫著沒有離開徐家。

  小丫鬟們正在擺飯，轉頭看見兩個西盧族年時，形一頓，眼裡滿滿都是厭惡和嫉妒的神。

  這幾個丫鬟也是徐府的奴隸，知道秀蘭和秀木從前在西盧族就是弓箭手，不知道傷了們多同族，如今來了楚州，又仗著一副好樣貌，得以近主人的。

  趙霜拿著筷子卻沒什麽胃口，便放下碗筷，拈起一塊佛手梨吃了一口，看向那兩個跪著的年，“這兩日，你們可考慮清楚了？是走是留，做個決定吧。”

  秀木轉頭看了一眼秀蘭，又抬頭向那櫻衫的子，小心回答道，“回王妃，奴和妹妹……決定留下。”

  “奴籍契給了你們，你們為何還不跑？”趙霜吃著佛手梨，看向那穿土黃裳的，“莫不是……你還想等王爺回來？”

  此話一出，旁邊的香夏和幾個丫鬟都像看賊似的盯著那垂首跪著的。

  王妃的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了，厭惡之溢於言表，若是還有自知之明，就該滾出徐家，別再出現在王妃面前。

  “奴婢不敢，”秀蘭緩緩抬頭，眼裡閃著瑩瑩淚，“王妃，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只求留在王妃邊，做個宮！”

  “你一個蠻族子，做什麽宮？”趙霜吃完水果，用帕子了手，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這段時間吃得多，長胖了不，眼看著肚子越來越圓。

  “奴婢和哥哥在大周無親無故，求王妃收留！”土黃的急了，開始說自己的優點，“奴會燒水做飯，會養喂豬！”

  趙霜喝著梅子，嫌棄地道，“本宮的宮不需要燒水做飯，也不需要養喂豬，更不需要以事人。”

  “奴婢……”秀蘭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到了王妃的逆鱗，拚命在腦海中搜尋著其他能拿出手的技能，卻又想不出什麽，只能低頭伏在地上道，“奴婢什麽都願意做！”

  趙霜抬起頭，著窗外幽深的夜，天邊風雲滾，忽然轉了轉眼眸，又回過頭來著地上兩個小影道，“你們倆會使弓箭？”

  “回王妃，會！”秀木和秀蘭猛地抬起頭，爭相答道。

  “可會騎？”

  “回王妃，會！”秀木連忙跪上前一步，抱著拳，眼裡閃著激的，“奴和妹妹從前是族中的前鋒獵人！”

  此話一出，旁邊的兩個小丫鬟都了拳頭，恨意頓生。

  趙霜捕捉到了小丫鬟的怒，便知秀木所言非虛，他們從前在西盧族恐怕獵殺過不異族人。

  “哦？”趙霜眯著眼眸打量地上的兩個年，可看出他們胳膊和腰上的，忽挑眉問道，“既然手不錯，又怎會在奴隸房中人欺負？”

  “回王妃，奴隸房中……他們人多勢眾，”秀木解釋道，眼裡有氤氳霧氣，“經常合起夥來欺負我們……王妃您慈悲心腸，這幾日沒讓我們回去，奴就知道，您是個好心的主人……”

  “別以為說幾句好話，本宮就會留下你們，”趙霜喝完了梅子，又端著粥，過白瓷碗的邊緣觀察兩個年，輕飄飄地問道，“你們可願意……在本宮邊做個侍衛？”

  土黃的聞言，點頭如搗蒜，“奴願意！奴發誓，會保護王妃的安全！”

  “那張奴籍契，你們就燒掉吧，”趙霜喝了幾口粥，便讓小丫鬟們收拾了桌案，又朝那幾個丫鬟道，“回去告訴你們的族人，秀蘭和秀木以後跟著本宮了，誰敢再欺負他們，就是與本宮為敵。”

  “奴婢不敢！”兩個小丫鬟連忙跪地應了。

  趙霜擺了擺手，小丫鬟們便帶著收拾完的杯盤退了出去。

  “你們從前在族中……什麽名字？”趙霜靠在大迎枕上輕肚子。

  “奴呼蘭！”

  “奴呼木！”

  兩個年抱拳稟道。

  “今後，就你們本來的名字吧。”趙霜說完，朝邊的宮吩咐道，“香夏，稍後帶他們去見明景，就說是本宮新請的護衛，找幾件羽林衛的裳給他們換上。”

  “多謝王妃！”兩個蠻族年拱手行禮。

  毀了奴籍契，做了王妃的護衛，將來……就再也沒人敢欺負自己了！

  “是。”香夏應了一聲，便領著兩個年退下。

  楚州城四季如春，也不知過了多久，趙霜隻覺得肚子漸漸隆起，行都有些不便了。

  這天夜裡，主屋燈火如豆，氣氛暖融。

  兩個人正坐在桌案前，一邊喝茶，一邊閑話家常。

  徐寶和冰姬走後，楊暄也走了，趙霜一個人留在徐家，如今能說說話的人，就只有容氏了。

  “蓮玉這回啊，總算是開竅了，”容氏揮舞著手裡的帕子，笑得合不攏，“說到底，還要多謝王妃您那日的提點呢，不然蓮玉也不會那麽快就發現從前的李夫人之死與那個馮姨娘有關。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毒死正室可不是小事，李道崇打算怎麽置那個馮如秋？”趙霜輕掂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