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霜剛抱怨了一句，見他臉不對勁，好像山雨來，趕乖巧地點頭道，「妾知道了，今晚就做！」

去年的白綢料子還有，心想隨便兩下，給他穿上就行了。

結果還沒做多久，就沒了耐心，一晚上挑燈做針線，也只做了一件勉強能穿的出來。第二日，楊暄果真穿上新做的服去了署。

趙霜心中慶幸只是做小，反正穿在裡邊看不見，不然那敷衍的針腳人看見就麻煩了。

楊暄走後又補了一會兒眠，直到巳時，聽見門外傳來香春的聲音。

「王妃，何玉棋在門外求見，說要……請安。」香夏如今管著王府和莊子里的各種雜事，每天在繁霜殿中事務繁忙，趙霜邊多數時間就由香春和香冬跟著伺候了。

趙霜聞聲猛地驚醒，坐起來。

請安？何玉棋這又是哪筋搭錯了？楊暄不在，請什麼安？

難不盯上自己了？天來煩自己。

趙霜煩躁地了太，朝門外朗聲道，「不見！就說本宮馬上要出府去！」

「是。」香春應了一聲，門口的聲音便小了下去，想來是香春去將何玉棋勸走了。

趙霜起來洗漱過後，正煩惱著今天到底要去哪裡。

若是呆在府中，那個何玉棋沒過多久又要來煩。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扮個男裝，上街去溜達溜達總沒有錯。

這麼一想，便去櫃中把從前扮男裝的那件淡綠圓領錦袍翻了出來，回想起一年前的事，心還有些興，可惜冰姬不在上京，不然又可以拉上故地重遊。

春暖花開，上京城中繁花似錦。

穿淡綠錦袍的年輕公子手裡持著一柄摺扇，晃晃悠悠地在東大街上閑逛。

早晨出來的急，也沒帶上若姬，趙霜心裡正後悔，忽被一人捉住了胳膊。

轉頭一看，是個束髮男子，面白短須，不認識。

什麼人竟敢當街手腳？

剛要斥責就見那男子詭異地勾了勾角。

「王妃，是我。」

聽聲音有些耳，趙霜驚得睜大了眼睛，「你你你！章小姐你怎麼……」

章詩兒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拉著的胳膊往一個僻靜巷子里折了進去，「王妃你不也是扮男裝？咱倆誰也別說誰！」

「唉，你拉我幹什麼……拉拉扯扯何……咳咳！何統？」趙霜用摺扇使勁拍著章詩兒的手背。

「我帶你去找韶華公子啊！」章詩兒朝不遠一座三層樓閣撇撇道，「王妃肯定也是慕名而來吧？」

原來剛才看見趙霜在街上東張西，好像迷路的樣子，就猜測與自己一樣是來找韶華公子的，只是因為很久沒來逛上京的街道，所以找不著地方。

「什……什麼韶華公子？」趙霜趕摘開的手，左右看了看，「你可別說，我真是出來逛街的……而已。」

「這有何需要不好意思的？韶華公子是秋月樓新晉的頭牌，聲名遠揚，據說連西原道的富商都千里迢迢跑來，就為了一睹其風采，咱們不過是在人群里看一眼怕什麼？」章詩兒說著，便拉著朝那座三層樓閣走去。

「秋月樓？」趙霜遠遠看了看那大門前的牌匾和裝飾，張地咽了口口水，「章詩兒你瘋了？那是相公館子啊！你馬上就要與虎親了，還來逛這種地方……」

趙霜雖然沒去過相公館子，可看這門口擺著的梅蘭竹盆景裝飾，還有從二樓一直垂下的大幅男畫像，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那韶華公子賣藝不賣，王妃你別想歪了！」二人拉拉扯扯就到了秋月樓門口。

趙霜又抬頭一看那木底青字的招牌，便覺得心虛不已，「我……我不能進！」

停下腳步，轉過，背對著秋月樓的大門，心臟猛跳。

要是讓楊暄知道來這種地方，管那韶華公子是賣藝也好，賣也好，必定是跳進瑤河也洗不清。

「你不進？」章詩兒朝看了一眼，「那我可進去了？」

說罷，章詩兒裝作男子的樣子，邁著大步進了秋月樓的大門。

趙霜心裡剛鬆了口氣，打算趁沒人看見撒就跑之際，忽見一個悉的修長影出現在門。

陳揚？他來這裡幹什麼？

陳揚正坐在大堂之中一個靠窗的小圓桌旁，由兩個倡優似的男人陪著喝酒。

趙霜心裡頓生好奇，沒有細想便走了進去。

這秋月樓中並非只有男，還是有不姬的，只不過頭牌都是男人，人只是負責做些端茶送水之類活的侍婢。

趙霜尋著章詩兒的座位靠了過去，章詩兒邊早已圍了兩個描眉畫眼的男人，一青一白，只不過章詩兒對那兩人都沒什麼興趣，一心盯著大堂前邊一個垂著白紗簾的舞臺。

「王公子，你還是進來了？」章詩兒朝招了招手，又指著舞臺道，「稍後韶華公子就會出來，咱們在這裡用過午膳，再聽那韶華公子賦詩一首，豈不愜意？」

原來是個擅長作詩的男，趙霜搖搖頭，又取出一錠銀子，朝那兩個描眉畫眼的男人道，「你們這兒有什麼好吃的，都端上來！」

「是，是。」一青一白兩個男人見揮金如土，頓時笑逐開，不一會兒，小小的桌案就被各食填滿了。

「章公子，我看這相公館子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對面那家青樓熱鬧。」趙霜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鼓著腮幫子，指了指斜對面一家彩旗飄飄的青樓。

上京貴胄中，好男風的畢竟是數，因此秋月樓並沒有一般的青樓熱鬧，門庭稍顯冷落。

「公子怎可將我們與那些出賣相的青樓子相比？」穿綠裳的男子嗔怒道。

趙霜瞥了他一眼，不暗暗「嘖嘖」兩聲。

此人穿著半的淺綠薄紗上，線條分明可見，還說什麼不是出賣相。

「王公子有所不知，這相公館子附庸風雅，平時詩作對，談論的也是烹酒調香之類，不像青樓里那些庸脂俗，只會搔首弄姿，輕歌曼舞。另外，秋月樓的食也很味，遠近聞名。」章詩兒似是這裡的常客，端著酒盞怡然自得，毫不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