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說你考初中要帶你去縣里考，我跟你媽原先覺得你小，縣里太遠了，要住宿，怕你照顧不好自己。

鎮上也好的，你姐就在鎮上讀書，墻上獎狀都不下了。

不過還是看你們自己意愿，要是想去縣里讀初中，只要人家要，不拘多錢，你爸你媽砸鍋賣鐵也給你去念。

爹媽見識有限，就不拘著你們了。橫豎有你姐看著，不會出大差錯。”

孩子小的時候都是給吃給穿，放養生長。

大一點了，尤其是這兩年，小的幾乎都是劉虹在帶，兩口子都習慣了，沒什麼不放心的。

劉難得不別扭，高高興興的跟爸媽說話。

“縣城比鎮上好多了，我想去縣里，姐姐說，縣城最好的啟明中學有免費生考試，只要學習好，就能考上，不要多花錢。”

劉虹劉腦袋，這一年多，弟弟長高不，起碼去坐車，半價票是糊弄不到了。

“爸媽放心，馬上我也要上高中了，縣城一中就在啟明中學對面，我能看著劉，不會出大錯的。”

劉全瞇起眼睛。

“五千塊錢是學校拿給你？學校和老師培養你不容易，該給學校剝一層就給剝一層，能拿多就多。

拿回來，等你媽有空，帶你去信用社開個存折，存起來，不要花，知道不！”

劉虹也不說這次考試是個人自行參加，只聽話的應下。

晚餐原本吃的小青菜煮條，喝了點酒，金花嫌不夠，又起去炒了幾個蛋加餐，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了頓晚飯。

這個晚上，爹媽話多起來，連跟和弟弟說話，也輕聲細語，進進出出，腳步歡快，媽媽甚至還哼著小時候在生產隊演出的戲曲。

屋子里還有方才吃飯時候散發出的酒氣，盤旋在空中，半天不散，加上這愉悅的氣氛，讓全家人都有些熏熏然。

洗漱后，爸媽帶著弟弟心滿意足的去睡了。

劉虹坐在寫字臺前，拿出白天準備寫演講稿的筆記本。

權當寫作文了。

揮揮灑灑，寫了一張紙。

劉虹最后落筆，合上作業本，角噙著笑。

其實有好多好多的悟，關于弟弟，關于村里的孩子，一肚子的豪言壯語。

可惜就是個煮餃子的茶壺，心里有數，倒不出來呀。

就這，已經是很大的挑戰了。

劉虹心緒不寧的爬上床，在腦子里過了幾遍演講稿，才迷糊的睡了。

等到周一一大早，徐敏老師已經在教室門口等著。

“喏，這是匯款單，你的名字，有空帶上戶籍證明，去信用社取出來存好，回去跟你父母說一聲，不要花。”

劉虹接過匯款單，過去總聽說誰誰誰又寄錢回來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寄錢單據。

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有的名字，金額后面大寫的伍仟元整，歡喜不已。

“老師，這是我準備的演講稿。”

效仿以前金花收錢的方式，劉虹小心翼翼的把匯款單夾在書本里，又拿出自己的作業本，遞給徐老師看。

徐敏老師一目十行，很快看完這篇八百字小作文。

“唔，其實重點應該放在你如何學習英語，如何獲獎上面，不過這樣也還不錯，保險起見，我拿去辦公室給徐淑云老師看看，教語文的，比我妥當。”

劉虹瞇起眼睛，點點頭。

“對了，老師。咱們學校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用錢的，五千塊錢我全拿了會不會有點不妥當？我爸媽說學校和老師培養我，也很不容易。”

徐敏垂眸看，臉上掛起淡淡的笑。

“不用，反正是你的名字，要是有領導問起來，你就說匯款單被你家長拿回去了。

以后也別提錢的事，學校不差你這點錢。”

劉虹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的十三四歲小孩，知道這是老師在護著，立刻答應。

“謝謝老師。”

周一的早自習剛上到一半，同學們就被班主任出去排隊。

升旗儀式很快開始，等到結束的時候，年級主任難得出笑意，手上還捧著一個獎牌和一本大紅絨封面的證書。

“同學們，今天，有個重大好消息告訴你們，我校初二年級，一班的劉虹同學，在上上周日，參加了市新概念初級英語大獎賽，榮獲了一等獎的好績。

主辦方特地打電話到我校，表揚劉虹同學，稱贊我校校風嚴謹，教書育人功。

正所謂百年大計，教育為本，我們本著.......，下面有請劉虹同學上臺領獎，并發表講話，大家鼓掌歡迎！”

同學們仿佛聽天書一樣，目瞪口呆，市里，他們連縣里都沒去過。

全校起碼有四五個劉虹劉紅劉洪劉宏之類，好在初二一班的劉虹只有一個。

劉虹原本就站在隊伍前面，拿著徐敏老師還給的演講稿，方便立刻上臺。

劉虹穿著過年時候媽媽給買的一運套裝，同手同腳的跑到國旗下。

年級主任鄭重其事的把獎牌和證書雙手給，對上年級主任帶著笑意的眼睛，遲了一步，才反應過來。

趕手去接。

拿到證書，年級主任又心的把準備好的話筒遞給。

劉虹將演講稿放在證書上，被獎牌擋住，還不算顯眼，一手著話筒。

看著下面烏的學生們，還有邊難得出和藹笑容的主任和校長，深吸一口氣。

此時此刻，要是范老師也在該多好，會更高興。

想到范老師，就想到曾默默為這所學校的孩子們所做的一切，劉虹鼻子有點酸。

穩住心神，話筒，緩緩運氣，仿佛范老師正在含笑看著，鼓勵，不要怕。

劉虹聲音并不清脆，音域有點寬，雌雄莫辯，此時，越發顯得沉穩。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的同學們：

很榮幸，今天能作為學生代表，在莊嚴的國旗下發表講話。

我跟你們中的大部分人一樣，在這個小鎮附近的村子長大，打小漫山遍野跑，看過最多的是家禽家畜，聽過最多的話語是村口家長里短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