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似是沒料到沈清漪會如此說,不由微怔,道:“姑娘此言何意?”
沈清漪笑道:“公子眼下除了空口兩句激,又能拿什麼謝我?”
書生道:“這……”
沈清漪道:“今日救命之恩,公子自然該謝,可本小姐什麼都不缺,今日之舉不過是隨意之舉,公子激與否,對我來說意義并不大,公子又何必浪費口舌?”
見那書生沉默不語,便笑著轉過去,對輕羅道:“等公子治好了傷,記得拿錠銀子給公子做趕考的盤纏。”
接著轉而去。
還沒走幾步,又忽然停下。
接著,微微側過頭來。
“若公子有朝一日登上高位,切勿忘記淮京沈家。”
那書生著的半張側臉不由失神。
他目送著沈清漪離開,口中喃喃。
“淮京,沈家……”
輕羅在旁輕喚,他方才回過神來,自知失禮又不忘愧地低下頭去,接著跟著輕羅匆匆去了一旁的醫館。
休獨倚二樓的楚崢一行人正將方才一幕整個看眼中。
一人笑道:“古有白蛇西湖報恩,今有英雄街上一諾,還真是有趣兒,妙哉,妙哉。”
楚崢卻未接茬,反而搖著折扇,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我這大嫂,倒不像是會輕易做救英雄之舉的人……
“這事,可是有意思。”
他含笑飲下一口酒,收回了目,繼續和旁人科打諢。
而那邊沈清漪渾然不覺自己的舉止被人看了個全程。
坐上馬車,流螢便不解道:“姑娘,那人不過一個落魄書生,姑娘又何必要理會他?”
沈清漪漫不經心著窗外風景:“此人不畏權貴,當眾便看孟逸此人本,更當眾申斥,可見其眼毒辣,格耿直,且你瞧他今日挨了打也不忘護著懷中書本,便知他是個當真將所學之當做寶的,這樣的人才,將來朝登上高位是指日可待,如今他有難,我們自然該雪中送炭才是。”
流螢恍然:“原來如此!小姐當真聰慧,是奴婢蠢頓了,全然沒發覺這層,真是慚愧。”
沈清漪牽了牽角。
其實,方才也沒想這麼多。
救此人,也只是因為前世見過他罷了。
這看似落魄的書生名喚謝憧之,眼下雖落魄,可實則卻是未來的狀元郎。
狀元雖是狀元,只是中舉之人中他容實在出挑,于是便破例行狀元服冠,以探花之舉游街,是無上的榮耀。
而此人在前世時曾因得罪孟逸險些被使絆子,幸虧楚崢越早將其收麾下,這才有了截獲二鼎的榮耀,最終步場,拜二品,乃是前世楚崢越的得意干將之一。
沈清漪知曉此人有才,將來在朝中必然有一番作為,因此才刻意在他跟前明了自己是沈家人,又強調了報答一詞。
如此,將來沈家若當真如前世那般生難,這謝憧之便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更何況他還是楚崢越的人,將來在楚崢越耳邊提及一二,楚崢越自然會覺得沈清漪人心善,是個該之人。
沈清漪想到此不由沾沾自喜。
簡直都想到了將來楚崢越慚地對道歉,稱自己從前錯怪了這等絕世好姑娘,以后定然迷途知返的樣子。
誰能比更機智!
嘿嘿傻笑著倒在了流螢的肩上。
流螢嫌棄:“小姐,你笑得好詐哦。”
沈清漪回過神來,連忙閉上,捶了一把,道:“怎麼跟我說話吶,沒大沒小。”
車揚起飛濺的塵土,馬車在主仆倆的打鬧中揚長而去。
翌日,臨江王府。
正在院中赤練武的楚崢宜忽見眼前一閃,一把匕首正著一封信正中木樁之上。
楚崢宜皺了皺眉,隨手拿起白巾拂了一把自己的臉,接著拔出那封信來,細細讀閱后不由蹙眉。
“大哥何時吩咐過人去過岷玉齋……?”
他皺眉收了那信,隨手掏了件裳親自前往大門。
岷玉齋派來的人正坐在待客的前堂吃著茶,一見楚崢宜,連忙起拱手拜過:“二爺。”
楚崢宜落座,道:“東西拿來了?”
小廝道:“誒誒,拿來了,拿來了。”
他邊說邊從懷里做賊似的小心翼翼拿出一掌大的方盒遞到楚崢宜手中,道:“還請二爺替世子爺驗過。”
楚崢宜打開一看,里頭竟是一方玉印,上寫“梁王”二字,赫然是照梁王印所仿。
他立刻關了盒子,臉不善地拍案怒目喝道:“大膽!梁王府的玉印,你們也敢做了送來?難不是要造反不麼?!”
那小廝不由懵了,連忙跪地道:“二爺息怒!此的確是世子爺吩咐所做,小的實在不敢欺瞞!”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道:“二爺請看!這也是世子爺派去吩咐之人給的,說待此雕刻好,便要立刻與這封信一同送來府中,此事千真萬確,小的萬萬不敢欺瞞二爺啊!”
他那一副痛哭流涕兩戰戰的樣子瞧著分明不像扯謊。
楚崢宜自信無人有膽子能在自己這幅活閻王模樣的跟前面不改地說謊,便也不言語,只自顧地拆了信封。
紙上字跡娟秀纖巧,落筆收筆輕慢捻抹復挑,很顯然是出自人之手。
上頭的容大致是說這梁王印是送給世子爺的禮,若想利用孟敕之死天換日的話,此必不可,還請世子爺珍重。
末了也未曾見到落款。
楚崢宜眉頭更蹙了幾分。
這信是出自人之手,可楚崢越一向是個不近的,院子里連個近侍奉的侍都沒有,更何況是派人前往岷玉齋這等蔽之所?
他的腦中無端浮現起一個人來。
他眼神暗了暗,收了信封后不聲道:“可見到了吩咐你做事的人?”
小廝連忙道:“見著了,見著了!是個穿著大斗篷的姑娘,形纖細,上帶著一子好聞的香氣,雖沒見著生的什麼模樣,但聽聲音就知道必然是個漂亮的年輕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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