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已陸續離去,沈清漪與楚崢越一個是綏元帝所封的康和郡主,一個是大勝歸來,風頭無兩的世子爺,同行一旁人倒也不會太過起疑。
更何況現下沈清漪是眾人眼中毋庸置疑的太子妃,即便真有人看到兩人在一,也會以為沈清漪是在為了太子未來鋪路而同功臣妄圖好。
更主要的原因是,從前看不起楚崢越的如今都知道自己被耍了,只怕現在在這位功臣跟前躲起來都還來不及,哪里還敢找他的晦氣。
因此,兩人才會如此大大方方打街而過,反倒是不會留下口舌是非來。
然而看到楚崢越口中的特產,沈清漪才是真正地愣了愣。
堆山一般的金銀珠寶,皮大氅,靈芝鹿茸……凡是世間所見過沒見過之應有盡有,大箱大箱的珍珠寶石因為數量實在太多蓋子甚至都扣不上,便就這樣大咧咧地敞著蓋子,沈清漪膽戰心驚地上前,還沒等,里頭沙子似的珠寶便“嘩啦”一聲又向外溢出了不。
楚崢越及時地將抱開才避免了被珠寶砸斷腳的危險。
沈清漪目瞪口呆。
悻悻地看向這滿院子的金銀山,道:“楚念遙,你當真只是去打了個西遼?我怎麼覺得楚霸王火燒阿房宮時把你捎帶上了?你只拿出這麼些,是不是有些不夠用啊?”
楚崢越淡淡掃了一眼。
“這旁人還不知我的小字,你便這般自然地喚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妃娘娘與本世子有什麼關系似的,太子妃娘娘又是得皇后的封賞,又是跟蜀王眉來眼去的,如今又同本世子這般行徑,只怕,也著實是過于輕浮了一些。”
沈清漪嘖了一聲。
猜也猜得到他還在因為誤解今日是同蜀王婚,又想到上還帶著旁的男人所贈之而吃醋鬧別扭。
想到此,便挽了挽角,口中道:“你的小字既然取得又如何喚不得?我小字是阿瑤你倒也的那般練,難不你這堂而皇之的念搖,我便喚不得了?吃醋拈酸的,也不怕旁人笑話。”
說著,竟是手毫不猶豫一把扯落了脖子上的瓔珞。
珍珠瑪瑙所穿著鏤空金鎖在這一扯之下便斷裂開來,雙層的金線掐變了形,狼狽地躺在地上,在沈清漪雪白的脖頸上留下了一條紅痕。
楚崢越目睹不由略略怔愕,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暗了暗,那子異樣又迅速被下。
他一個箭步上前,還未等沈清漪說話便翻過的手左右細看,見白膩膩的并無其他傷這才松了一口氣,道:“你這是做什麼?這瓔珞極襯你,扯壞了也不怕心疼?”
他話中有話。
沈清漪哼了一聲掙他,抬手將那殘碎的瓔珞用力一擲,丟得遠遠的,險些砸到一個路過的小廝。
沈清漪盯著小廝嚇得一臉莫名地抬頭看了看天,想到小廝可能是在以為天上下了珠寶雨忍不住掩輕笑,轉過來又抿正了,道:“什麼心疼不心疼的,說是瓔珞,我怎麼瞧著世子爺好似在暗指我會心疼蜀王所贈之似的?不過一個小小瓔珞,我偏不信,世子爺這從始皇帝老家搬回來的這堆寶之中竟沒有比之蜀王賜還要更好的。”
說著便迫不及待鉆了金銀堆中,眉開眼笑地翻找了起來。
楚崢越看著這小地鼠的模樣忍不住抿一笑,卻也不出聲,任由搜刮。
不過片刻,沈清漪便搜羅了滿珠寶,手中還抱著一支七寶步搖陶醉地用臉頰蹭著,落在楚崢越眼中莫名想到了驟然見了骨頭的小狗,胡子簡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然而他自然不敢將方才所想說出來。
這條剛從戰場撿回來的小命他可還要呢。
沈清漪笑得眉眼彎彎,跟只了腥的貓似的轉了一圈,金閃閃道:“我好看麼?”
在楚崢越眼里,沈清漪同平時并無甚不同,只是多了些珠翠,并無什麼特別,面上卻依舊點了點頭,道:“好看。”
沈清漪興沖沖:“有多好看?”
“芙蓉人多逸態,琳瑯珠玉似無華。”
這是在夸容絕艷,滿琳瑯都在跟前失了。
沈清漪笑意不由又深了幾分,正要繼續問,楚崢越忽然喚來時閑,道:“去把所有的瓔珞挑出來,全給本世子送到沈府。”
沈清漪一怔,道:“你送那麼多來干嘛?”
楚崢越看了一眼,轉就走,邊走邊淡淡道:“沒什麼,瞧著你脖子上空的還被些不知過了幾手的垃圾貨當寶似的過,便覺得看著甚為心煩,今日開始一天換一個,若是哪日戴重復了,本世子再給你送去。”
沈清漪噗嗤一笑,本推辭,然而時閑早帶了一眾暗衛將方才挑好的珠寶和裝滿了整整十口箱子扶馬車之中,浩浩地將沈清漪送回了沈府。
暮已深。
賓客盡數散去,這場喜宴顯然早已進尾聲,就連作為新郎的沈憶年和待客的沈太傅文氏都因親自送賓客出門而離去,一片殘局之中,唯剩下喝得酩酊大醉的楚崢和沈經年兩人。
沈經年趴在桌上,一不,楚崢仰面枕在他背上,醉醺醺拿起桌上的酒壇子想倒,可倒了半天卻是一滴也不剩,只得掃興地將酒壇子扔去一旁,直起了子。
他本人,可環顧四周,卻半個侍也不見,不由不滿地咕噥了一聲,踉蹌著起自己尋醒酒湯去了。
哪知還沒等推開門,門便自個兒開了,一個人端了個漆木托盤,上頭擱了兩碗香湯,險些便同楚崢撞了個滿懷。
冬日里頭地面,那人為了躲他便向后撤了半步,“哎呦”一聲,卻是向后一摔,眼瞧著便要仰倒了。
楚崢一見是個姑娘酒便醒了大半,他下意識手去托那姑娘的雙臂,出時還不忘長了袖子防止唐突了,待那姑娘站穩后便回手,笑道:“周姑娘可還安好?方才無意冒犯,當真是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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