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我不了,就像是被人打了麻藥一樣的沉,這右間,還約約的傳來疼痛,脖子也像是被人剛剛錘擊過一樣。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在失去知覺之前,我確定我看到了一個人影,但也就只是一個人影。
而我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境地,他沒有殺了我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嫁禍,從我醒來之後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還有一個警衛在門口把守著,我就知道這件事的嚴重。
我睜開眼睛,開始眼前的天花板,心中一陣后怕,是啊,如果他真的想要殺了我,我恐怕現在是躺在這家醫院的太平間里了,而不是躺在這張病床上。
半個小時之後,張默親自推開門,跟著他的還有兩個穿警服的警員,他們進來時的神非常凝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們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張默緩緩的走到了我的面前,而後抬了一張凳子坐下,他旁邊的那兩名警察其中一人拿出了一本咖啡筆記本,右手則拿著一支筆,我記得……當年我來刑偵大隊時,第一次跟著老大出警,就是這樣做的筆錄。
「張……局……」我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張默,開口說道。
話剛說完,張默就給我使了一個眼,示意我現在不要說話。
「你上的麻藥還沒有退,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所以開口比較困難,下面我會問你幾個問題,如果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知道了沒?」張默雙手直,放在了自己的雙膝之上,而後嚴肅的說到。
其實我可以說話,只是因為張默的這一句話,我又閉上了,點頭示意。
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張默一直坐在我面前,保持著那個姿勢,臉鐵青的問我有關於當時發現時的形。
期間他一直用是否問句來問我,一點兒都沒有提及楊雄的事,然而,他今天問問題的這個態度,我就知道,他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你發現之後,是不是被人打暈了?」張默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隨後手了後腦勺,示意張默當時我在被打暈的時候對方用力很大,襲擊我的應該是一名男。
後者點了點頭,而後回頭看著旁的兩名穿制服的民警問道:「記好了?」
站在張默後左側的一名民警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說道:「是的,局長,我們都記好了……」
張默角微微一翹,順手就將他手上的那一本筆記本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如果你們認為,一個從警校出來的優秀刑警,會在殺人之後打電話報警,並自己將自己打暈,等待警方對其置,我無話可說,可我要說一點,在認定方怵是兇手之前,請你們帶好你們的腦子,如果單良查出這件事跟方怵沒有任何關係,我張默以我嘉市公安局局長的份,告訴你們,這件事,沒完。」
「張局,請注意您的言辭……」
「言辭是個什麼東西?我張默在這個位置上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裏兢兢業業,看過的變態殺人兇手不比你們過過的橋還要多?幾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實習警察,現在還要來提醒我注意我的言辭?看看現在躺在床上的是誰,是被你們稱之為活閻王的人,我問問你們,他破過的案中,有哪一個兇手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的?你們又對哪一樁案子不服的?就是這麼一個屢破奇案的刑警,你們誰有資格在這裏給他做筆錄?還讓他頂著一個殺人兇手的帽子?」張默在後那兩名刑警還未說完話的時候,頓時震怒,指著我對其二人大聲說道。
別看張默平時對我搭不理,但到了這種時候,能夠站出來的也就只有他了,的確,他這個行為的確也有護犢子的分,但也並不全是,我知道我沒有殺人,我告訴張默的也都是真相,他相信我,所以才會一直站在這裏幫著我說話。
不過看來,現在這個事有點兒僵,是什麼人,連張默都拿他沒辦法,又是什麼人,連張默擋在我面前,他卻還要一味的徹查,我用腳趾都能想到是誰。
那兩人被張默說的啞口無言,只能嘆氣道:「張局,我們自然也知道方隊出現在案發現場,而且又是他親自報警,等警方趕到他卻又暈在了旁,這些都有疑點,但您也總不能護犢子啊,我們也是為了還方隊長一個清白,今天才站在這裏的,希您能理解。」
我看著那兩名民警,輕輕的抬起手指了一下張默,對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算了,畢竟這是他們的工作,當年,我不也是這樣過來的麼?
張默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隨後以有話要跟我說的理由留在了我的病房。
我和張默兩人在病房裏面互相不發一語的呆了很久,最後這貨終於崩不住了,拉著我還在發麻的手臂,皺眉問道:「你個臭小子,這次的麻煩可真不小啊,不過我已經把這個案子給單良了,你要真是無辜的,相信過不了多久,上面就會對你解除制。」
「制?我被停職了?」我看著張默,一聽到被制這三個字,我立馬開口虛弱的問道。
張默點了點頭,然後雙手靠著背,跟個小老頭子一樣的走到了我左側的窗前,嘆了口氣,道:「還記得,當年的那個案子嗎?你剛剛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差點把你當了荊呈,可一轉過,荊呈就變了方怵,當年我沒有能力阻止那一切的發生,但是現在,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不管別人說我護犢子也好,假正義也罷,我相信你不會殺人,你就不會殺人。」
荊呈……當張默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愣住了,是啊,我和張默也有一樣的覺,兩年之前,我還只是一名小刑警的時候,我的隊長荊呈,和一被完皮的一起躺在了嘉市染制廠的某一口染缸。
當他被發現的時候……
我咬了咬,看著張默,緩緩的說道:「我記得,我在荊隊的墓前發過誓,我一定不會讓他含冤而死,他是清白的,我一直堅信,可兩年了,那件事已經發生了兩年了,當你下令讓我們放棄這宗案件,並將這宗案件的兇手強制的在荊隊上的時候,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都想衝到你們總局會議室裏面和你爭辯……」
我說到這裏,我沒有說下去,因為我知道,當時如果我這麼做了,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了,當著所有前輩的面衝撞局長,這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我不說大家都能夠明白。
我承認,當時那件事是我慫了,我聽從了張默的安排,讓所有人都停止對荊隊那個案子的勘察,甚至最後,我連張默的辦公室,都沒有踏過。
那件事之後,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荊隊,在夢裏,他在一片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慢慢的出現,他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問我為什麼明知道他不是兇手,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證據直指他不是兇手,最後卻還要在他的頭上安一個兇手的罪名。
在夢裏,我哭了,那是一件我不願提及的案子,是的,我不是神,在我所辦理過的案件之中,就只有這麼一件,是我問心有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