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此時此刻，江舟蔓才將這四個字理解徹了。

從頭到尾，陸淮深始終如一，不過把他們一家當做合作對象，包括。

腦中回想著過去種種，所認為的他在底線之上的容忍，禮、約會，都像是在開定期例會，他的所作所為，都在對待一個聯姻對象的正常範疇，做得剛剛好，不多不。

現在想想，能做得這樣恰到好、關係定位明確的男人，真是很難找出來第二個來。

江舟蔓試著以局外人的視角俯瞰這段關係，當初靠近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們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抱著相互合作以達彼此目的的想法，兩個人的出發點是相同的，只是過程中，運氣不好，出的差池太多，被他迷昏了頭，又對自己太過自信，以至於這段關係是開始偏離軌道的時候都未能意識到。

現在終於明白，當雙方無法在利益層面達一致時，這關係自然便走向了終結。

癡癡地諷刺一笑，忍不住紅了眼眶，「難道江偌跟你就有合作的必要了？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難道忘了當初為了讓你跟結婚，和江啟應給你造多大損失嗎，你竟然不長記，到頭來總有苦頭讓你吃。」

終是心有不甘，讓自己出這幅嫉妒的醜陋模樣。

陸淮深並未說話。

江舟蔓仍不住偏開頭看向窗外，手掉了眼淚，隨後語氣冷然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先把話說清楚了，你選擇跟江偌站在一起，從今以後在與江偌有關的決定上，江家做決定的時候恐怕就不能考慮是否對你不利了。」

陸淮深目無表看著：「不用考慮，大家各憑本事。」

江舟蔓上那勢頭猛地萎了下來，燈清明，可以看清陸淮深臉上的每一寸稜角，他神一如既往地淡然，沒一點外，沒一點不舍。

咬著，最終還是將那毫無自尊的問題問出口：「你過我嗎？或者喜歡過我嗎？」

陸淮深說：「你心裏應該明白，對於商業聯姻來講，不是必須。」

江舟蔓一直看著他，沒放過他臉上一一毫的表，但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例如惋惜，例如憾，也沒發現他在說出這番話時有過猶豫。

崩潰睜大眼瞪住他，痛恨道：「你跟江偌本質也是聯姻，甚至不是願的聯姻，你對有嗎？」

陸淮深用冷淡而不耐地眼神，皺眉看了一眼，瞬間將的往日的尊嚴與傲氣擊得碎。

卻像是不在乎，自顧自嗤了一聲：「你看我問的是什麼蠢問題，要不是因為江偌，我們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結果。」

江舟蔓說完，彷彿看到了什麼希，押上最後的希冀問：「如果沒有江偌，你會跟我結婚嗎？」

陸淮深說：「商場瞬息萬變，誰能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沒有江偌，不一定沒有別的意外。」

江舟蔓似乎聽出了點什麼，但猶不死心地追問：「那沒有江偌，也沒有意外呢？」

陸淮深說：「也許吧。」

仍然不是一個肯定的答案，說明沒有江偌也沒有意外，陸淮深跟結婚的心也是不堅定的。

「那……如果我和我哥……我們一家，沒做過傷及你利益的事呢？」

江舟蔓想著，病急投醫的行為，畢竟有可原。

陸淮深這次沒有再回答。

江舟蔓臉思緒都滯住，連點了好幾下頭，彷彿看一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知道了，果然是這樣，陸淮深你喜歡上江偌了吧？」笑：「我們家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事，所以致使事態無法挽回。」

這個錯誤的時間，就是在陸淮深已經喜歡上江偌的時候，一切的舉，都是在將陸淮深往江偌邊推！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真相竟是這般殘忍冰冷，江舟蔓只覺心中有什麼東西猝然垮塌，狠狠閉上眼睛。

漫長的沉默讓稍微平復了跌宕起伏的緒，再睜開眼時，心裏已經空得風，似自言自語般喃喃了一句：「真是憾了，只能有機會再合作了。」

拿起包和文件夾，作一氣呵，站起朝陸淮深出一個勉強的笑：「飯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轉之後，笑容全無，一步一步，腳步都像灌了鉛似的。走出這道門，和陸淮深算是徹底結束了，連之前僅剩的利益羈絆都不會再有，再見面可能就是針鋒相對，心知肚明。

忽然之間，那種不願放手的執念前所未有。

江舟蔓離開之後，陸淮深得空看向江面，觀游的汽笛聲隔著玻璃窗遙遙傳來。

結束一段關係對他來說，是一件麻煩卻簡單的事。

簡單在於表明態度，麻煩在於要用言語明確地互相告知，關係結束。

平心而論，江舟蔓懂事又知進退，沒得到允許從不干涉他的生活，的確是一個很合適的結婚對象，在跟江偌結婚之前，他也的確一直將當做結婚對象來對待，麻煩一下也無可厚非。

然而，在江舟蔓問他，沒有江偌會不會跟結婚的時候，他試想了一下如果沒有江偌的可能，總覺得那覺有些索然無味。

江舟蔓的話也僅是撥開迷霧說事實，道出了那些他不屑承認又不願去深想的事實。

這晚深夜陸淮深才回家，客臥主臥都沒看見江偌，掏出手機去了個電話。

那頭的人被從睡夢中擾醒，帶著輕微鼻音與起床氣，「什麼事？」

「人在哪兒？」

江偌沒好氣回：「人在家。」

陸淮深明知故問：「哪兒的家？」

江偌說：「當然是我家。」

你家，我家，分得清清楚楚。

陸淮深沒說話，沉默數秒后掐掉電話。

江偌只覺得陸淮深莫名其妙，掛了電話后反而清醒了些，盯著滿室黑暗，不由自主地去猜想陸淮深打來那通電話的意圖。

最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擁著被子眠。

DS在東臨市的第二家酒店竣工幾月，將於近期投使用，開業前有一次開業酒會，相關部門已經著手籌備，江偌也參與了一些。

周五這天下午將策劃案拿給Gisele過目之後，出來正準備收拾一下下班，卻看見手機上有兩通來自同一人的未接電話。

看見陸星葉這個名字江偌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裝作沒看到電話，將手機往包里一扔。

剛踏進電梯時，電話第三次打進來，江偌不好不接了，看了眼電梯里或認識不認識的同事，明正大朝那邊喊了聲：「小姑姑？」

陸星葉小聲抱怨道：「打了好幾通電話你怎麼沒接呀？也不回撥給我。」

江偌心虛地撒謊：「剛才一直有事，沒看到。」

陸星葉說：「今晚二嬸約幾個嬸嬸和我們去家吃飯，讓我來接你。」

江偌心裏往下一沉，說不抗拒那是假的。

前兩次陸家主找去吃飯，都沒安好心，幾兄弟明爭暗鬥，妯娌之間也不和諧，二嬸忽然設宴招待，將也算進了邀請名單，打的什麼主意尚且不知，江偌自然不會赴約。

婉拒說：「今晚我已經有約了。」電梯到了一樓，一邊講電話，一邊走出去，「再說，今晚不應該是陸家的家宴嗎？」

陸星葉說：「我爸去香港了，還要一周才會回來，我現在已經在你公司門口了。」

江偌本來往公司大門走去，聞言立刻調轉方向，躲進電梯間的死角里。

江偌對於陸星葉每次不事先招呼，總先斬後奏的行為到不快，對方又用長輩的份人，讓人別無選擇，現在又堵在公司門口，又沒開車，一時找不到辦法。

支支吾吾說：「可是我人現在不在公司啊，我下班前接到任務，出去送文件，然後直接下班回家。」

陸星葉極其會捕捉文字：「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晚上有約會嗎，怎麼又下班又回家了？」悠悠一笑，怪氣說：「侄媳婦，你要是討厭小姑姑和嬸嬸們，不想赴約就直說呀，小姑姑也免得大老遠跑一趟來接你，吃力不討好，回去還要被二嬸說我辦事不利。」

那聲侄媳婦喊得江偌抖了抖，又被接下來的話說得面燒，最後抿著強辯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星葉主遞上臺階給下：「小姑姑也沒責怪你的意思，知道你年紀小，跟我們相的時間不多，這種聚會難免覺得不自在，多幾次就好了。」

江偌不想上這賊船，幾多猶豫，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顯得小家子氣，躲著藏著，諸多借口，還被人看笑話。

「你給我說地址吧，我現在不在公司，待會兒自己打車去。」江偌覺得剛才還說不在公司，現在又從正門走出去，也太尷尬。

陸星葉也沒再堅持，一再強調要準時到。

江偌也的確在晚上七點半準時到了二叔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