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座無虛席、喧雜鼎沸,江偌的注意力又在聊天上面,接電話時不大專心,聽筒裡頭短暫詭異的沉默,也沒及時注意到。
陸淮深問:「你在外面吃飯?」
「我們在吃火鍋,晚點才會回去,你吃飯了嗎?」江偌埋著頭往靠左的角落裡湊了湊,以便能聽清陸淮深的聲音。
陸淮深冷聲冷氣回:「沒有。」
江偌原以為他就算沒吃也會說吃了,或說自己有應酬云云,總之不會直接承認自己沒吃。聽他這麼回答,詫異了一下,隨之生出一愧疚來。
桌上聊天的幾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目全落在了上,四雙眼睛一雙瞪得比一雙亮。
江偌問他:「你要不要過來?」
「在哪兒?」
江偌報了地址,掛斷電話。
陸緘整個人都憤氣填膺的,『嘿喲』一聲,看的眼神充滿怨懟,「怎麼還把大家長來了?」
這聲故意拖長音的『大家長』也相當有意思了,在陸家,若要論鎮場子,陸淮深的震懾力某些時候可比陸終南還大。陸緘在陸家是個刺兒頭,而陸淮深又專治各種不服,兩人相當不對付。
現在已經過了晚高峰,陸淮深過來也就二十分鐘不到。火鍋店有三層,中間是打通的中庭,他們在二樓迴廊靠窗的位置,怕他找不到,江偌親自下去接他。
江偌離開后,陸嘉樂賊兮兮地跟他們講:「今天早上大哥跟嫂子好像吵架了,互相不搭理,一句話都不說的那種,現在這算是和好了?」
陸緘嘁地笑出了聲,「打是罵是俏,人家明著看是在吵架,其實本就是在調。」
程嘯皺了下眉,對他這麼直白的說法不大讚同,但是又無法反駁。
王昭驚訝,心想這孩子長大不知多姑娘要遭殃。
陸嘉樂在竇初開的年紀,又從未談過,雖然電視劇小說里看到過啊的橋段,但心總歸還比較單純,聽到陸緘說什麼調都面不改的,臉刷地就紅了,眼神發亮,害中著一子好奇:「是這樣麼?我怎麼沒看出來?」
陸緘哼了聲,「你現在要是看得出來,那可就壞事兒了。你以後長大了自然會懂,現在就別多想了,知道了嗎?」
陸緘雖然也比陸嘉樂大不大哪兒去,但男孩兒大多不及孩子斂,加上他生逆反,對於男之間的事又早已悉曉,正所謂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言辭外早自然沒什麼可稀奇的。
不過對於陸嘉樂,陸緘還是有種保護意識,認為年紀尚曉又毫無防備心理,擔心一不小心給人騙了,所以不忘在最後警告。
江偌到門口的時候,陸淮深停好車正往這邊過來,他量高大,又是一白襯衫黑西,不茍言笑地穿梭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加之模樣氣場皆不俗,劍眉深目的,格外引人矚目。
他後深藍夜幕之下,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儘是燈火繁華。
江偌略微恍惚了一下,然後沖他搖搖手。
陸淮深看一眼,站在門口候號的人群中,兩邊掛著的大紅燈籠將的臉照得紅彤彤的,輕抿著紅,雙眸水亮。
剛走到門口,火鍋味兒漸濃,裡面的嘈雜也傳出,陸淮深忍不住皺眉頭,表中的喜惡一眼明了,江偌看在眼裡,但什麼也沒說。
「今晚沒應酬?」江偌跟他一起往樓上走,偏頭看他,沒注意到端著菜品經過的服務生,差點撞到人家上,陸淮深眼疾手快,拽著手臂將人往懷裡拉了把才險險避開。
他沉著聲輕斥:「看路。」
靠近樓梯的幾桌被這邊的靜吸引,投來打量的目,江偌不以為然地掙開桎梏住手臂和腕間的長指,「上去吧。」
「誒,上來了。」陸嘉樂的座位正對樓梯口,最先瞧見江偌和陸淮深。
這下幾人都知道他們吵過架在冷戰,於是特別敏銳地嗅到了縈繞在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江偌下樓的時候已經讓人添了副碗筷,陸嘉樂主讓出位子給陸淮深,跟王昭坐一起去了。
陸淮深走到那兒,自發地佔了江偌原本的座,江偌便自覺坐向旁邊,將兩人的碗筷對調,又拿起他的碗弄油碟。
江偌給他介紹王昭,又給王昭介紹陸淮深。
陸淮深點了個頭表示招呼。
「我認識我認識,久仰陸總大名。」人如王昭,也有種接領導視察的局促。
陸淮深看了眼江偌做好的油碟說:「不用弄了,我不吃。」
「不是沒吃沒吃晚飯麼?」江偌以為可能是生活習慣不同,陸淮深接不了這種大眾餐飲文化,便說:「要不然我跟你到另外地方吃點?」
陸淮深又鬆口說:「算了。」
陸緘假裝在那兒嘆氣,要譏不諷的:「您可真是難伺候。」
陸淮深斜他一眼,皮笑不笑說:「你爸打算過幾天要把你送到你姨婆那兒,這事知道嗎?」
陸緘愣了,「姨婆?哪個姨婆?」
「南方鄉下那個姨婆。」陸淮深輕描淡寫,「你哥也同意了,要是不去,就收了你的卡。」
陸緘又怔了怔,頓時氣得想掀桌子了。
江偌餘瞧見陸淮深神舒坦的模樣,覺得他有時候真是稚得可以,竟然跟陸緘那種小孩兒計較。
王昭看見江偌給陸淮深燙火鍋,整個人都在狀況之外,驚得回不過神。
知道老公是陸淮深,這是一回事,親眼見這二人以夫妻方式相,那又是另一回事!關鍵是行這麼些年,做夢都沒想過能大腕兒一桌吃……吃火鍋啊!
江偌見陸淮深沒吃幾口便不吃了,便給他了碗米飯,自己喝了碗粥。
吃飯時陸嘉樂問陸淮深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看電影,不等陸淮深開口,江偌替他回答:「既然待會兒要一起回去,一起去看吧。」
說完看向陸淮深:「這樣安排可還行?」
陸淮深垂眸看一下,緒毫無浮,語氣顯得有些不自在:「你說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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