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半罐可樂憑空消失，江偌睜眼到半夜陸淮深回家。

陸淮深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可樂呢？」

「下水道里。」陸淮深一點不覺得理虧，答得很是直接，「誰說只喝一點的？你要是沒下去找，怎麼知道可樂沒了？還做賊似的藏起來。」

他上車看見可樂沒了，霎時就把那點小心思捉了。他也意外，懷孕的江偌竟會因為一罐可樂跟他置氣，最近脾氣也是說來就來沒個定準，一直到他上床熄了燈，也沒跟他說一句話。

陸淮深權當作是趣了，從背後過去，往前，不讓他。

陸淮深使了點力氣將圈在前，「一罐可樂而已，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那東西喝多了不行麼？」

江偌沒吱聲。

過了會兒，陸淮深嘆了口氣。

江偌反思了一下，轉過面對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特稚？」

「那倒談不上。」陸淮深躺平了，將摟在邊。

江偌不相信他心裡是這麼想的，懷孕之後沒因為不值一提的小事出現緒波，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若是放在平時，不會放在心上。

沒告訴陸淮深的是，有時候太過無所事事的時候看著他來回忙碌，心會陷突如其來的低落，犧牲了事業，每一天都是對過去積累的工作經驗的消耗。

因雜事忙碌起來的時候，又覺得正值大好年華，為什麼要浪費在懷孕上，十個月的空窗期，行事限制，若不是因為懷孕可以做更多的事，效率會更高。

連王昭都不怎麼約吃飯逛街了，因為是孕婦，在別人眼裡變了一個虛弱，而且沒用的母。

社圈變得越來越窄，娛樂時間驟減，做母親的興，並不能完全抵消孕期衍生出的消極緒。

可是冷靜下來反思，覺得自己有把責任推給陸淮深的嫌疑，說實話知道懷孕過後陸淮深已經很照顧的，事事也料理周到。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大堆事亟待解決，但是在陸淮深眼裡，能解決的都不事，跟要孩子不衝突，而且，他就要三十三歲了，想要個孩子也無可厚非。

很多緒，江偌只能自我消化，說出口就會變抱怨和不滿。

陸淮深察覺得出，江偌不太懷孕這個過程，懷孕生子對人來說的確不容易，就算男人考慮得再周到，有些方面依舊無能為力。

「要不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你也穩定下來了，帶你出去玩幾天散散心？」

「去哪裡？」江偌困意襲來，他就像舒適的熱源，烘得昏昏睡。

「想去哪裡都行。」

「就快要冬天了，去海島吧。」已經想去很久了。

「好。」

「最好是一個安靜的小島，泳池面向大海，每天只用躺著曬太，傍晚了就在沙灘邊看日落，晚上在餐廳可以聽民謠，周圍是天的篝火，走出房間就能聽見簌簌的棕櫚樹被風吹的聲音，像下雨一樣……小時候爸媽帶我和弟弟去過三亞，但我現在只記得泳池和棕櫚樹，還有差點被浪卷進海里的程嘯。」江偌說著笑起來，語氣慵懶已經有了睡意，「上大學后，假期里我去過不地方旅行，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能去海島，所以對海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來歲記憶中的樣子。」

那時候程棟發了家，帶著一家出去旅行，江偌還記得他年輕的樣子，渾都洋溢著風發意氣。

陸淮深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挲著的發頂，江偌高中時他們就認識，但的整個大學時期，他們共同的記憶幾乎空白。

說不上憾，畢竟當時不知今日事，就是忽然好奇大學是怎麼過的。

那四年，回家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他每次都能從不同人那兒得知，江偌回來了，沒幾天後，江偌又走了。有時候是江舟蔓，有時候是江啟應，一開始他還不知道江啟應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只記得老頭兒長抱怨回家跟住旅館似的，沒幾天就走了，不是去這裡玩就是去那裡玩，再這麼常年不著家，外面人都要忘了江家還有這麼一個人。

當時他還想，還真夠沒心沒肺的。

後來結了婚，還是這樣玩，毫不將他放在眼裡，回家還先回江家，被江啟應趕到婚房，在客房住一兩個晚上意思意思又走了。

陸淮深想起這些，總有恍如隔世的錯覺，事實上去年他們還形同陌路，各自生活。

而現在江偌在他旁安然睡，他手往下開的擺，覆住的肚子，那微微的凸形，他一隻手便能蓋住。

陸淮深低頭含住的，沒有更深的作，迷糊中回應，搭在他膛上的手到他下頜，閉著眼在他腮部胡茬上挲了兩下，不太清醒說：「睡了。」

江偌第二天早上起床收拾停當了就去近郊看江啟應。

老人知道懷孕之後，每次都要留吃頓飯，早上來就留吃午飯，下午來就要讓吃了晚飯再走，還曾抱怨陸淮深也不派個司機用，一個孕婦開著車跑來跑回出事怎麼辦？

江偌說沒那麼氣。

反正江啟應左右都覺得陸淮深這裡不對，那裡不對。

江偌本來覺得爺爺對陸淮深有意見是理之中，也不準備為他說話，聽著就是，反正老年人也就是念叨念叨。

但江啟應越說越嚴重，說起陸淮深這個人的行為作風問題，從工作到生活，把以前的不滿全都說出來了。

江偌便忍不住道：「爺爺，江氏和司您都還指著他能幫上忙呢，私底下這麼說不太好吧？」

江啟應吹鬍子瞪眼，越說越來勁，「這都因為誰？」

頗有種陸淮深做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意思。

江偌乾脆閉，轉移話題問起昨天東大會，突然想讓進董事會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準備？

江啟應說：「怎麼可能早有準備？你林叔叔被罷免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只能臨時想對策，你進董事會，也比江渭銘推個自己人進去好。」

江偌也不再說難以應付之類的話。

吃飯時，江啟應忽然想起，問：「聽說江氏最近丟的項目都和陸淮深有關？你知不知道這事？」

江偌停下筷子，說知道。

江啟應：「你怎麼想的？他有沒有提前跟你通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