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陸淮深給江偌打來電話，問在哪裏。

江偌當時在挑蝦，說：「我等下去我媽那兒，在超市買東西。」

末了又關心一句他的晚餐是否有著落。

陸淮深聽見電話那邊的雜聲，「我等會兒過來接你？」

江偌說可以。

本來還想說什麼，超市導購的聲音讓岔了下神，一時忘記，然後掛了電話。

江偌又買了漬品和牛排，以及一些乾貨和程嘯喜歡吃的零食。

逛了一圈下來，江偌說：「我買完了，你要買的東西呢？」

高隨在臨近出口的貨架上拿了啤酒和礦泉水，還選了兩瓶紅酒。

高隨一直給做苦力，江偌怪不好意思的，到收銀臺，本想幫高隨一起結賬，高隨沒讓，江偌買的東西沒他一瓶紅酒貴，他覺得不太好，最後反而幫把錢付了。

江偌當時沒說什麼，道了謝。

到了小區下面，東西較多，高隨將車開進了家單元樓下，隨口一問樓層，太高，一孕婦拎上去肯定艱難，便又說幫忙拎上去。

從下午到現在，高隨都在為的事奔波，江偌覺得出於禮貌理應留人家吃飯。

高隨聞言婉拒：「你們一家人吃飯，我不好打擾，我一會兒出去吃。」

「只有我跟我媽，買了這麼多菜，一會兒多做兩個，多雙筷子而已。」

高隨想了下，答應。

東西都放在後備箱，高隨拿起剛買的紅酒，說：「突然上門蹭飯，沒準備什麼禮，這個當做伴手禮好了。」

不等江偌回答，他已經將東西拿在手裏，「走吧。」

江偌只能緘口，將話吞回了肚裏。

二人剛要往樓上走，一道車燈打過來，隨後伴隨兩聲有節奏的鳴笛，刻意提醒的意思明顯，江偌高隨齊齊往來車的方向看去。

車正是江偌早上去江氏的時候坐的那輛車。

車燈的影中浮塵滾，江偌看見陸淮深背的面無表的臉，雙眸盯在他二人上，雖然神與平時無異，但江偌能察覺他眼神里細微的不同。

江偌定住腳步，陸淮深熄了火，下車。

「你怎麼沒提前過來了？」

江偌聽他電話里說來接，沒說時間，便自理解為飯後，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過來。

陸淮深看一眼，「我不是電話里跟你說了？」

江偌發現他說話方式也怪氣，於是不再囿於這茬，「下午高律師跟我去了爺爺那邊，我沒開車，高律師送我過來，我順便請他去家裏吃晚飯。」

高隨與陸淮深點頭招呼示意。

陸淮深笑了笑客氣道：「今天給高律師添麻煩了。」

「應該的。」

陸淮深從高隨手裏接過購袋，高隨並非不知趣的人，除了紅酒，其他品全到了陸淮深手上。

暮四合，喬惠等回江偌，起去做飯，第一次見高隨，兩人都很客氣，喬惠讓他們在沙發上坐會兒。

幾乎無礙，做飯什麼的不在話下，江偌走進廚房給打下手。

懷孕之後，喬惠將想得異常脆弱，連碗都捨不得讓洗一隻，見進來，立馬要趕出去。

江偌賴著不走，「懷孕哪有那麼貴，又不是玻璃杯，一就會碎。」

偌想手進水池幫，喬惠啪地拍開的手。

「不是懷孕貴，是你貴。以前我懷程嘯的時候，還是一樣做家務，但你們這一代跟我們不一樣，沒做過真正的力活，素質跟我們不能比。」喬惠有點吐槽的意思，「尤其是你，不是發燒冒就是胃痛，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江偌好笑：「您怎麼損我還不忘誇自己呢？」

喬惠自己都笑了。

江偌看了一眼，沒說話，喬惠低頭洗菜，江偌幫調小水龍頭，然後從後面將頭枕在肩上。

以前小時候也這樣，那時候喬惠有些微胖，靠著舒服有安全，但現在都能到肩頭突出的骨頭廓。

喬惠問：「怎麼了啊？」

「沒什麼，有點累。」

喬惠沉默一下，用頭了的臉，安：「不要累，別給自己太大力，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江偌點頭，眼眶溫熱。

江偌靠了一會兒，心好些了，還是幫著洗菜切菜，喬惠熱鍋。

江偌說：「待會兒我來煎牛排。」

「你們朋友來了，你不出去陪著說說話啊？」

「陸淮深在呢。」

外面開著電視，喬惠平常沒什麼事，喜歡看些連續劇，到了七點，電視里開始播新聞聯播。

陸淮深和高隨兩人都在臺。

臺外放著一排植，品種多樣，但無一例外都已殘敗，因為初冬氣候不佳和料理不當，盆栽里基本都是殘枝敗葉，偶見其間有一兩片還沒死的葉子，只有室花藝架上的多和仙人掌還存活。

高隨先挑開的話題，「你知道今天江氏高層會議表決的最終結果嗎？」

陸淮深點頭：「知道。」

「江老先生的意見是，讓江偌賣掉份，用以賠償江氏的經濟損失。」

陸淮深看著臺外，沒什麼意外的問：「是嗎？」

高隨偏頭看了眼陸淮深，也許能猜到他一星半點的想法，但決看不清這個人。

陸淮深收回思緒，「高律師跟江家是否有什麼淵源？」

「淵源？談不上。」

「那麼就是多有點。」

高隨模稜兩可道：「可能算吧。」

兩人流簡短，高隨回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陸淮深依然站在臺，撐著窗沿向外邊，背影跟安靜融為一。

晚餐人多，江偌將買的牛排全煎了，給程嘯留了一份，其餘分盤四份。

餐桌上，都沒談和今天會議有關事，高隨和陸淮深聊市金融和業軼聞，江偌跟喬惠聊菜價和陳年八卦。

飯後三人離開，高隨的車在前面，在小區門口，兩輛車去往不同方向，高隨向後揮揮手，右拐。

陸淮深開車往左，一路過去，江偌發現車是往華領府去了。

江偌手搭在酒足飯飽后愈發圓滾的肚子上，「不回家裏麼？」

「再住一晚。」

「那我晚上了怎麼辦？冰箱裏沒現的東西，你給我做吃的？」

「你昨晚怎麼不？」

「因為我能綳。」

車正路過擁堵的紅綠燈口，陸淮深眼笑意看想，看著窗外。

附近是個公園，行人路上一家三口出來散步，有個小孩穿著卡通熊的連棉，走路還蹣跚，爸爸手裏拽著繩子，繩子另一頭在小孩背著的書包上。

江偌滿臉喜歡：「那個爸爸遛孩子好像遛狗哦。」

陸淮深看著充滿憧憬的眼神，心中不免容，神跟著溫下來。

怕晚上真，路過商場時，進去買了一些夜宵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