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印證了江偌之前種種不安的懷疑。
江偌腦中空白,手也因為緒地起伏而微微抖,亟需抓住點什麼,趁正在從里無限放大的悲慟還沒溢出來來之前,胡之中握住了方向盤。
眼眶燥熱,漸漸看不清擋風玻璃前的景象,嗓音幾乎瞬間嘶啞:「在哪個醫院?」
柳明這麼多年,再大的場面也見過了,這種況下雖然心沉重,但職業本能讓他保持著理智。
他沉問:「你還在我家那邊?」
「對,正準備走。」江偌機械般回答。
「安全起見,別自己開車。」柳明從聲音里聽出緒不對,怕路上出什麼事。
江偌地答了個:「好。」
手忙腳地啟車子,雙發,抖著腳踩下油門的那一刻,彷彿連控制力道的勁都沒有了,車子猛地往前衝出兩米,江偌趕踩下剎車。
深吸一口氣,放棄了。
生生抑制住緒,打了電話讓司機來接。
……
上車后,江偌坐在後座,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放在雙上握著手機的手,不知不覺越收越,直至關節發白,也毫無察覺似的。
司機過反鏡看了眼後座,見臉發白,面無表,憋了許久,忍不住開口問:「太太,出了什麼事需要通知陸先生嗎?」
江偌反應了一下,才緩緩將頭轉過來,對上前方後視鏡里司機詢問的雙眼,腦中最先冒出的念頭是:當初送從江家去樓的就是他。
江偌又別開眼,低聲淡淡道:「不用,有事的話我一會兒會他打電話。」
在明叔屋子裏找東西加上來迴路程,已經用了不時間,臨近冬至,東臨市五點過就迎來了日落。一路上,江偌眼見著天邊暈越來越低,落建築的隙之間,直至消失不見。
今天傍晚將黑未黑的時候,景格外好看,蒼穹地下的城市彷彿被渲染了一層濾鏡,路過東江大橋的時候,遠遠看去,城市的標誌建築上的霓虹都比往日亮了幾分。
明白,這一面之後可能就是再也不見。
麻木過去,崩潰來遲,眼淚漸漸蒙了眼眶。
到了醫院,司機想要跟上來,被遣走了。
江偌以為現在江啟應旁就柳明一個人守著,所以詢問了所在樓層肚子去了住院部。
醫院裏總是繚繞著消毒水的味道,濃到蓋過眾多病人和家屬的味。
剛到晚餐時間,醫院家屬格外多,江偌許久才等來一部電梯。
電梯門開,到了心管科所在樓層,江偌穿著平底長靴,拎著包腳步穩又快,轉彎就要往病房去,卻在一抬頭見看見一個悉的人站在不遠之外。
江偌停了一下。
電梯間里寥寥幾個等人的人,他個子拔高,鶴立群般,讓人一眼便能注意到他。
高隨雙手抄袋,見了頓了下,隨後幾步到面前:「別冷著了,趕進去吧。」
江偌看了他一眼,抬腳跟他走,真正到了要見面的那一刻,江偌心裏突然有種反常的平靜,問高隨:「你是來立囑的還是怎麼的?」
明叔既然夥同爺爺瞞了那麼久,若不是已經到了需要立囑的最後關頭,又怎會突然通知?
高隨看了一眼,言又止。
江偌剛好抬頭,捕捉到他的異樣,問:「怎麼了?」
目落在他臉上不移開,像是要一直看他看到從他裏聽到答案。
事到如今,高隨也不打算再瞞了,「年初你爺爺出事不久后就立好囑了,前段時間我和你一起去柳明那裏,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我去補充了一些囑容。」
江偌停下腳步,定定著高隨,忽然笑出聲,「看來就獨獨瞞著我啊,」說著,笑容掛不住,面無表喃喃:「這麼用心良苦,我非得問問他為什麼不可。」
說罷不理高隨,自己徑直往前走。
高隨幾步趕上來,「你別怪他,他也是為你好。」
江偌想也不想,說話也帶了緒和意氣:「那我怪你行了吧?」
高隨嘆息了一聲:「他是我的委託人,我得聽他的,你怪我也沒辦法。」
江偌腦子嗡嗡作響,沒注意聽他說了什麼,因為還看到了不遠在病房門口張的明叔。
這一刻,江偌覺腳底灌了鉛般沉重,忽然不願進去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最後這段幾米距離,江偌覺走了許久,又宛若一瞬之間,已經站在病房門口。
江偌條件反問站在門旁的明叔:「不搶救一下麼?」
柳明臉憔悴,眼裏還有紅,他沉默了片刻才說:「之前進了好幾次ICU,也搶救過了,醫生讓聯繫家屬了。」
說話時,避免這跟江偌有眼神接。
柳明又將位置讓了讓,示意進去,「他現在清醒著,能跟你說話。」
江偌牙關了,進去了。
柳明和高隨都在外等著,沒跟去打擾爺孫二人。
病床上,江啟應睜著眼,雙眸清澈,但嵌在一層蠟的臉上,就出一迴返照的覺。自江偌進來,他的眼神就黏在上,直到江偌在他邊坐下。
他問:「來啦?」像是力氣不夠,無法吐字清晰,像是裏含著東西似的。
江偌心裏一片寧靜,握住他的手,潤著眼睛點頭:「爺爺,我來了。」
江啟應笑著點點頭,似乎很高興,看兩秒又問:「你沒生爺爺氣吧?」
立馬搖頭:「不生氣,我怎麼可能生你氣。」
江偌就算再多埋怨,此刻也不敢說一句不好,不想讓他帶著憾和不痛快走。
江啟應氣息不足,斷斷續續說:「你生氣也是可以的,換做是我,我也生氣。我不該打著為你好的旗號……」
他說著看著天花板,眼中流出懊悔。
「人總是到這一刻,才將事想通。」江啟應說著重新看向,眼裏也盈著淚,「是爺爺自私了,讓你背負那麼多,我跟你道歉,啊。」
江偌眼淚掉在他手背上,趕用自己袖子給他掉,「我不怪您,真的一點都不。」
江啟應顯然不信,憐惜地看著:「你才這麼小的年紀,帶著別人的希冀活,多累啊。我走了之後,你就好好為自己而活,其他都不重要了。我就是憾,看不到小重孫咯。」
他說著,猛地一窒,話音陡停,眼神也失了焦,氣息開始只出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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