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明申, 自家老公就是做工程的,作為妻子,還需要劉海濤指點, 實在有些愧。
對于建筑這個行業, 確實是趙夏卿的短板。
李明申雖然很忙, 卻也很跟講工作上的事。
再加上姐姐本就是這個行業, 等閑的時候沒被拿來比較,趙夏卿骨子里有些不自信, 就特別排斥相關話題。
在市里安排妥了吃飯的地方,幾人便坐車離開。
讓趙夏卿搬磚自然是不搬的, 李明申帶過來, 一來呢,是想讓了解自己的工作, 二來呢,也是增添一下這方面的素材。
路上的時候李明申業務繁忙,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
平常趙夏卿很關心,許是剛才有所,就屏住呼吸,靜靜聽他跟電話里的談事。
“……福建那邊等奠基儀式開始再說吧, 不著急, 我前兩天本打算過去一趟, 行程沒安排好, 只在電話里跟投資人聊了聊, 對方意向大的,投資人目前只出1000萬, 一千萬的話, 我墊資就太多了, 后期還需要談判……”
“……最近確實有點累,所以想轉行,過安穩點的日子,不是什麼大生意,做砂石子代加工……方案是我出的,到時候需找個負責人管理,我只分,至于怎麼分到時候還要面談……”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李明申便低低笑了起來,大概有些疲倦,抬手了眉骨,“……老何跟你講了?你手頭流資金多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現在拉投資人呢,機不可失……”
老何自然就是何許尤,趙夏卿雖然不知道電話里是哪位,認識李明申又認識何許尤,那大概率是以前的老同學。
這會兒又聊到投資款,李明申聽對方說了一個數,抿就笑了:“幾百萬?你開玩笑啊……我們是大規模融資,先在東辰市試點,然后再全國復制……當然不在東辰市拉投資,這邊經濟發展不行,企業沒幾個有這麼多錢的……”
等電話講完已經差不多要到飯店,李明申掛斷電話,才有力關注趙夏卿。
側頭看了看,見盯著自己,于是就笑了。
“看什麼呢,老婆?”
李明申要轉行,趙夏卿還是第一次聽他里說出來,這轉行轉的突然的,畢竟在如今這個行業呆了七八年,資源人脈都在這一塊兒,轉行業并不是明智之舉,倘若不是迫不得已,很有人邁出這一步。
自然要問他:“你真的要轉行?為什麼?”
李明申看一眼窗外,胳膊架在上晃了晃著的手機,神平淡地說:“累了,不想再做工程了,就像你說的,一年到頭在外面出差,呆在家里的時間很,買了別墅也是給阿姨住。”
趙夏卿那時候不過是隨口調侃,難不,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是因為這個才轉行的?
搞得自己瞬間不好意思,低下頭清了清嗓子。
“……你要想好。”
“我知道。”
男人又看了看,沉默一段時間,等這邊到了飯店,他們一左一右下車。
李明申上了臺階,下意識回頭看腳上,平常見穿高跟鞋慣了,這才想起兩人上午是去的工地,腳上穿的是一雙平底小白鞋。
所以抬起來的手頓了頓,轉而掏進自己兜。
趙夏卿看出他的作,也知道他剛才是想扶著自己上臺階,臨時又改了注意。
負責人去確定吃飯的房間,讓他們在大廳里坐著等候,劉海濤去停車還沒回來。
所以大廳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服務員端了兩杯煮好的紅棗花茶,放在面前的圓桌上,桌子上還有一盤新鮮水果,橙子和荔枝之類。
趙夏卿這會兒才了,紅棗花茶的溫度正好,于是端起來抿了一口。
坐在對面的男人雙疊,靠在對面的沙發上,一直一瞬不瞬的看著。
等趙夏卿這邊抿了兩口茶,杯子放回桌子上,男人才再一次開口——
“明天我又要忙起來了,江蘇那邊的工地要開,我得過去一趟,老何那邊自從我改了方案,現在推進的也特別快,手里握著400多個合同,乙方那邊一直催進展,催的他焦頭爛額,等我指定下一步方案,我要找投資方,還要找廣告公司,還得跟廠家那邊的老板見個面,吃頓飯,所以我要回浙江一趟。”
李明申的主要人脈資源就在江浙滬,回去融資肯定比在東辰市簡單。
“去多久?”
“不確定,要看進展順利不順利,說一個月。”男人說到這里也端起來紅棗花茶,看了看才喝一口,潤潤嗓子繼續說,“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趟,爸媽很久沒見你了,前兩天還在電話里念叨,這個季節正好適合挖筍,你跟我回去的話,我閑下來,還能帶你去山上散散心,老家那邊環境清幽,適合創作,到時候把三樓給你空出來。”
趙夏卿一年也就跟他回去個兩三趟,每次住的時間不長,統共加起來不到十天。
所以對趙夏卿來說,跟婆婆完全沒有婆媳矛盾。
主要也是嫁的男人有主見,又是個經常在外面闖的人,沒什麼世俗偏見,與他媽媽的好也好,的不好也好,李明申向來不在意。
在這一點上,趙夏卿對他還是非常激的。
既然他把父母都搬出來,趙夏卿肯定要給公婆一個面子,“好啊。”
答應的非常爽快。
“那你提前給媽媽說一下吧,行程定下來,我就跟你一塊過去,不過你要提前兩天告訴我行程,我把創作的時間排一排。”
早知道爸媽這麼頂用,李明申應該早一點搬出來。
李明申的家庭還算和睦,不過也是這幾年順當,如今母親在家做家庭主婦,父親識幾個字,人又閑不住,他就找朋友就近安排了一個閑職,在一家工廠里做清點工作,一不是臟活,二不是累活,也就每天喝喝茶,拿著本子跑跑。
父母之間的關系如今也不錯,一天到晚電話不斷,偶爾一起外出旅游。
至于他當初要在東辰市落腳,父母這邊是一層阻礙,朋友那邊也都有勸說。
尤其是幾個打小關系就不錯的發小,直接嘲笑到他臉上:“咱們本地的姑娘配不上你還是怎樣?非要找一個外地的,找外地就找外地的吧,還找了一個不出東辰市的,不讓嫁過來,還得讓你嫁過去,你臉皮倒是厚,做贅的婿還不臉紅。”
李明申本來不臉紅,那晚被他們罵的臉紅了。
什麼贅的婿?
他可不認。
畢竟老丈人沒給彩禮,他算哪門子的贅?
就算老丈人給彩禮,等閑的金額更打不了他。
李明申非常有主見的人,他做什麼事從來不需別人置喙,所以別人說什麼,他也只是聽一聽,心好的時候笑一笑,心不好的時候,睬都不睬。
趙夏卿雖然只字不提關于李明申這個“稀缺人才”的事,不過次日一早,等李明申出門去了公司。
就打開通訊錄,在里面翻找出來,好幾年沒聯系的一個遠房舅舅。
這個舅舅目前在上海發展,是給各行各業企業老板做培訓工作的,他以前學的律師專業,奈何一不是名校畢業,二沒有人脈關系,在上海做了幾年名不見經傳,甚至吃不飽飯的小律師,就干脆自立門戶,開起了輔導機構。
初時沒聽明白,還以為趙夏卿想考一級建造師,在電話里斟酌一會兒鄭重說:“這個一級建造師很難考,你是有這個打算?你是理工科的?從業經驗有沒有?”
趙夏卿只是想惡補一下知識,也不要顯得自己孤陋寡聞,在電話里不想多說,只是敷衍一笑:“舅舅,我寫劇本要用。”
遠房舅舅早就知道趙家出了個才趙夏卿,趙夏卿小的時候,文采就出眾,教過的語文老師,沒有一個不欣賞寫的作文。
其中這些語文老師里面,還有份最特殊的一位,就是這個遠房舅舅的父親,趙夏卿的小學啟蒙老師。
兩人通話自然免不了追憶往昔,不過舅舅也給講了很多相關容,建造師與工程師的區別啊,一級建造師和高級建筑施工工程師的區別,哪個是資質評定才能拿,哪個備考試資格以后,考試才能拿。
乃至今后的兩個發展方向,都一一講過。
最后話題又扯到趙夏卿的工作上,熱主地提供思路:“你這個題材非常好,以后你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我。你完全可以寫,一個土里土氣的包工頭,機緣緣巧合認識了一位優秀的一級建造師,這個子非常優秀,長相也出眾,包工頭只敢遠遠看著,很自卑又很,最后鼓起勇氣,也考出來一個一級建造師,又勵志又人……怎麼樣啊,外甥兒?”
趙夏卿忍著笑點頭。
舅舅的思維模式,是男思維下的典型幻想。
男□□吃上天鵝,找了個白富。
而這個群,也有一部分喜歡幻想。
總盼著,自己是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最終嫁給白馬王子……
趙夏卿哭笑不得,可又是自個的舅舅,面對長輩,也只能隨口敷衍,“舅舅這個構思還正能量,回頭有覺的話,我……可以寫一寫。”
一通電話聊了將近一小時,舅舅那邊才掛了電話。
他只一人在上海闖,雖然如今有了家庭,不過年紀大了思鄉切,所以遇到家人主聯系就異常熱,趙夏卿也明白熱是因為什麼。
末了,從口中得知李明申就是一級建造師,還要走了李明申的聯系方式,說有機會的話,認識一下這位杰出的外甥婿。
微信推出去沒多久,正在辦公室理文件的李明申就郁悶了,發消息問:【你把我的私人微信給了誰?】
趙夏卿回:【那個遠房舅舅,上海的。】
李明申擰眉思索一陣兒,這才想起來。
結婚的時候,在老家和東辰市各辦了一場婚禮,在東辰市辦婚禮的時候,這位舅舅在上海回不來,倒是通過周慧的手機,祝福了他們兩個新人。
李明申記一向不錯,不過記不錯歸不錯。
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沉半晌,回復趙夏卿——
【我說上來就占便宜,讓我他舅。】
當時心里便想,哪門子的舅,他怎麼不認識。
趙夏卿撲哧笑了,挑了挑眉,【你不會罵他了吧?】
李明申回:【我是這麼沒譜的人?我想著,敢讓我他舅的人不多,說不定真是我舅。】
隨后又問:【他多大?】
趙夏卿不太記這個,不過這個舅舅恰好與母親同歲,之前聽母親提過,就一直記到現在,【五十歲。】
誰知李明申沒大沒小,【才比我大十六歲,我他哥行嗎?】
趙夏卿只說:【你他哥,你也得我爹哥,信不信我打電話告訴我爹?】
一提岳父大人,李明申立馬表態了:【不敢不敢,開個玩笑。】
趙夏卿白了一眼手機,沒回復。
想當年舅舅年輕的時候,長的也是人中龍,清秀出眾,如今人到五十,大不如前。
頭發沒了幾,材也微微發福,全然沒有了那時的英姿颯爽,不過五還算底子好,再加上有了一些份地位,看上去倒像四十左右的。
雖然像四十左右,卻總是免不了一油膩。
想到這里,就開始為李明申擔憂。
他如今看上去細膩,黑發濃,再加上材勻稱,尤其工作的時候戴著眼鏡,還算儒雅斯文。
基本在見過的,小有就的男人里面,長相真真數得上儒雅斯文的。
只不過,外表都是假象,格沒瞧出來斯文。
也就初認識的時候,兩人不,他端著架子,談吐舉止頗有品味。
還以為表里如一呢。
不過年齡在那里擺著,往后的歲月,越來越扛不住歲月的磋磨。
搞不好現在就是個強弩之末,撐著。
到了四十歲,是一枝花,還是豆腐渣,著實不好說。
剛認識李明申的時候,趙夏卿也跟王悅容慨過年齡差的事,是這樣慨的——
“他比我大七歲,我六十的時候,他都快七十了,大這麼多,以后肯定得給他推椅……萬一他去了,我還要一個人過幾年孤寡生活,到時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你說,會不會很慘?”
王悅容當時拍了拍的肩膀,是這麼一本正經安的,“黃泉路上無老,別想那麼多。”
這是盼著早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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