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緋正檢查著明日趙格去孝和長公主府賞花要穿的裳,從束發的玉冠到足下的云履,屏神靜氣一不茍地索查看了一遍,方才輕出了一口氣。轉囑咐后的丫鬟:“明早殿下起之后,仔細服侍。”
丹緋是恭王府的大丫鬟,本是皇后娘娘邊的宮,這后院的丫鬟對丹緋的話自是連聲應承。
長公主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姐姐,最喜歡辦這種名為賞花實則牽線的活。不過丹緋也基本上曉得皇后娘娘心里的人選和趙格本人那些小九九。
第二日,丹緋起,等趙格邊侍候的幾個丫鬟給他穿凈面束發之后,總算是在趙格的赤霄院正房中見到了他。
趙格確實是個好看的年郎,十六歲的年紀,因平日習武所以形并不顯單薄,已經是肩寬長,同平時喜好素的皇后不同,趙格這人,審熱烈濃艷,裳好重,今日一緋箭袖長袍,正襯起他飛揚的眉眼。
見丹緋行禮,趙格挑眉沖笑了一下:“你今日不是要宮麼?”
年輕人,隨便笑笑就好看,更別說趙格這種工筆描畫的年郎,笑起來簡直要晃花丹緋的眼睛。
不過丹緋姑娘畢竟是活了兩輩子見過不場面的人,在姿容的年面前非常穩得住自己,回話道:“是,今日是皇后娘娘讓奴婢進宮回話的日子。”
“那你去,記得帶鸞鏡姑姑做的芙蓉糕回來。”
丹緋應聲:“是。”
趙格便不再管,丹緋是皇后給他的人,長他三歲,之前在宮中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出宮立府之后,王府好多雜事便也給了丹緋,皇后叮囑過他,讓他娶妻之后,尋個時間將丹緋放出府去,趙格應下,知道丹緋是皇后陪嫁宮的鸞鏡認下的干兒,照顧自己又合心合意,還想著日后一定要給丹緋個好歸宿,尋個得了他眼的男人。
丹緋倒是不知道,趙格年紀不大,心得倒是不小,坐了一頂小轎往宮中去了。
這廂趙格用了早膳,帶著隨侍長戈打馬往長公主府去。
到了長公主府門口,趙格翻下馬,順手將馬鞭扔給長戈,然后一袍腳往里走去。
趙格算是皇上的小兒子,胞兄趙良作為嫡長子,長趙格十歲,早已立為太子,皇上不能算子嗣不,但是掰著手指算下來立住序齒的皇子不過六個,趙格行五,是唯一一個封了王爺的皇子,加上尚未娶妻,自然是這今日這賞花宴的重要人。
來長公主府,自是要先去給姑姑請安,這府上恭王殿下已是門路,到了長公主住的慈安堂,門口侍候著的丫鬟打了簾子,趙格就先往里掃了一眼,見到長公主旁邊坐著的姑娘,舒展了眉眼,笑著進去。
“五郎總算來了。”長公主見到自己這個侄兒,笑著招呼道。
趙格向前一步,拱手行禮:“五郎問姑母安。”
長公主虛扶一下,笑道:“好,都好。”
旁邊坐著的幾個孩子自然是要給趙格見禮,不過趙格滿眼都是坐在長公主坐下首的姑娘。
說來這位姑娘跟趙格頗有淵源,皇后娘娘的外甥,兩個人親親兒的姑表兄妹,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十五歲的年紀,別的孩子總是多帶幾分稚氣,可柳不同,致奪目艷照人,雖還有些嬰兒在,不過是多添幾分憨,不減一艷。
趙格一直覺得,好看的孩子就要像自己這個表妹一般,如天邊的紅霞,盛放的牡丹,以華服珠玉相稱,方才不辜負一番好。
柳早就瞧見趙格一直朝著自己這邊打瞄的眼,心道:果然,這一世恭王表兄對自己還是念念不忘,現下看他還是一副不慎穩重的樣子,誰想到日后會有那麼大的造化。不過這場合對趙格自是不能多看,斂下眉目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趙格今日見柳,倒覺得與以往相見有些不同,這個表妹生得好看,平日里也自持貌,加上份在一眾貴里排在前列,有今日這般安安靜靜低頭不語的時候,不過他也不能在這兒多留,跟長公主敘了兩句話,便告退走了。
丹緋到皇后的儀宮,先見到鸞鏡,行了一禮上再上前挽住鸞鏡的手,笑道:“干娘,王爺又想您的芙蓉糕了,讓我今兒帶些回去。”
鸞鏡作為皇后的心腹,跟在皇后邊三十多年,對趙格這個好自是清楚,捉住丹緋的手說道:“一會兒我去小廚房做,你走時帶上,這麼些年王爺還是好這一口。”笑瞇瞇地說完,趙格出生之后住在儀宮的偏殿,長到八歲才搬走,跟鸞鏡甚是親近。
“那是,王爺說旁人做不出您手里的味兒呢。”丹緋笑言。
鸞鏡聽罷,心里更覺舒坦,道:“你這丫頭,出宮之前我仔仔細細教過你,怎麼還是沒有學好呢。”
丹緋抿一笑,低了低頭,鸞鏡牽著進了殿。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了大禮,皇后抬手讓丹緋起來,趙格的長相結合了帝后二人的致,不過許是臉型還未長開的緣故,線條比之皇上和了不,遠看更肖皇后些。
“今日五郎應是在長公主府上吧?”
“是,奴婢出府之前王爺便收拾停當了。”
皇后娘娘溫溫地笑了笑,說道:“娘應該也去了,五郎倒是整日惦念著。”
皇后雖然沒有避諱,但是丹緋也沒有敢接話。以往皇后雖然言語中有所,倒是極這麼直接明了地說明白,又想起前些日子這位承恩公府的嫡剛剛及笈,丹緋心下明白,二人定下親事也就是早晚的事。
旁邊鸞鏡接了句:“奴婢還常常想起王爺住在偏殿時候的樣子呢。”
皇后笑了笑:“這孩子,又惦記你的芙蓉糕沒有?”
“娘娘料事如神,奴婢這會兒就去廚下給殿下準備,讓丹緋走時候帶上。”鸞鏡說完,行禮告退。
鸞鏡退下,皇后也沒有讓丹緋退下往別的意思,抿了口茶水繼續說道:“皇上前幾日跟我提起,說過些日子二郎要回來,五郎這孩子,小時候倒是黏著二郎些,想來二郎會去恭王府的,一會兒讓鸞鏡跟你說說二郎這孩子的喜好,切記莫要慢待了。”
“奴婢省得。”皇后說的二郎是淑貴妃的兒子,名喚趙和,不過生產的時候大人沒有活下來,貴妃是后來追封的,在皇后邊養到七歲,十五歲的時候出京游歷,說是為國祈福。
皇后又問了些素日慣問的趙格的瑣事,丹緋一一答了。
說起來丹緋倒是覺得皇后對這個小兒子算是慣了,趙格是典型的青春期小屁孩兒心態,最煩旁人噓寒問暖,隔三差五就會讓自己進宮一趟,問些食上的事。
出了皇后住著的殿,丹緋便去尋鸞鏡,鸞鏡正一個人在儀宮的小廚房忙活給趙格做點心的事,這位姑姑是從不假手他人的。
見丹緋過來,笑嗔了一句:“你這丫頭,還不過來學著。”
丹緋擺手:“我可不,王爺說這點心最關鍵是經了您的手,我再學也得不來半分。”
鸞鏡瞧了一眼丹緋,笑道:“罷了,不說這個。”
其實鸞鏡的長相倒是很讓丹緋喜歡,細長的眉眼,笑起來極有韻味,人也是溫大方,不知道當初鸞鏡是相中了自己哪一點,收了自己做干兒,不過丹緋喜歡這個說話不急不慢的人,對鸞鏡也是以十分好意相報。
丹緋挽了挽袖子,想幫著添添柴火也被嫌棄,索就站在一旁跟鸞鏡說起話來。
“方才娘娘說,二殿下要回京了。”
鸞鏡正往鍋里續水,手上作不停,應道:“可不是,娘娘也是念叨許久了,對了,該跟你講講二殿下的喜好,他與恭王殿下親近,定是要過府的。”
丹緋點頭,聽鸞鏡說著。是從未見過這位二皇子的,不過聽鸞鏡說話,大致能猜出是個什麼樣的人,好清靜喜佛經,常吃素食卻又嗜辣,丹緋聽到吃食的時候,眉頭跳了跳,這好歹是一個爹生的,趙格最吃但是也就最多能吃個蔥姜蒜的辣味,想想這兄弟倆要是坐在一起用飯,丹緋就覺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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