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人,太能哄高興了。
「嘖,小沒良心的。」
他低低在那邊笑。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這句罵,著一子濃濃寵溺的味道,角不自覺就彎出了一笑。
「你……今天還在香港麼?」
「剛回了上海,不過,我得去一趟爺爺那邊,可能趕不回來陪你和暮笙吃飯了。特意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說。不小心摔了一跤,雖然不嚴重,作為孫子,我總該去看看的。」
「應該的。」
「其實,我想帶你一起過去的。估計你不願意。那就再等等吧!」
「嗯,謝謝你的諒。」
匆匆說了幾句,他就掛了,蘇錦沒有提自己遇上的麻煩事。
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電話里三兩句也說不清楚。
另一邊,老齊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年先生,蘇錦約我見面。」
「嗯,很好。按原計劃進行。」年先生說。
老齊皺眉:「這麼傷害一個小姑娘,你和這是結了什麼仇?」
「老齊,你只管拿錢,其他事管。放心,這事,責任追究不到你上的……」
老齊用手指敲著桌面,想了好一會兒,才道:
「那行!」
下班后,蘇錦驅車去了嘉市市區一名茗味的茶館。
到時五點四十,老齊還沒到,先打了一個電話給暮笙,告訴他,自己回家可能會有點晚,讓他先吃,不用等。
六點十分,老齊來了。
這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穿了一件翻領T恤,本是一個厚道之人,為人非常的實在,做的都是本份生意
想不通啊,這一次,他怎麼就這麼害自己?
那於萬福到底給了他多大的利益,竟令他把自己的良心都給賣了。
「蘇小姐,不好意思。事兒有點忙,來晚了!」
老齊坐下之後解釋了一句,了一杯茶。
「沒事,只要能來就好。我剛剛還在擔心,你會因為沒臉見人而直接爽約。要真這樣,老齊你也太不是男人了。」
以前,蘇錦與老齊他們見面,都客客氣氣的,時不時還會聚桌,畢竟大家都是利益相關的合作夥伴,把關係好了,這有利於工作的開展,像今天這樣一開口,話中帶刺,還是第一次。
老齊也為之一怔:今天看到的蘇錦,臉冷淡,目凌厲,和平常溫和嫻靜的模樣,大不一樣。
這樣的蘇錦,出一種咄咄人的氣勢,竟讓老齊乾乾一笑,一時接不上話來。
蘇錦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直接往下說了下去:
「老齊,我們認得也好幾年了吧!
「從我開始接裝這一塊就開始慢慢起來的。
「我進金輝做實習生時,還是你託人給引的路。也正是我進了金輝,我也給你帶來了一單一單的大生意。
「一直以來,我們就合作的很愉快,我信任你,就像信任自家家人一樣。
「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最知道我原則的人:你願意給公司一個最低價,公司那邊肯定不會虧待你,至於我這邊,你不用給我好。我不喜歡弄虛作假,這你是知道的,你將能讓出的利全回饋給公司就行,我不會貪那點回扣。工程上,該用什麼材料,就得用什麼材料。這幾年,我們都是這樣來的。我也沒想過要改變這條原則。
「今天,我們敞開來說亮話,我蘇錦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把我往死里。
「我倒要問問你了,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拿回扣,並且還授意你們悄悄把一等品換三等品以及次品了?
「老齊,因為你提供的證據,我一下子就為了公司的罪人,這幾年的苦勞全被抹煞了不說,我還了一個心有貪圖的小人。
「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養家糊口,老齊,你敲掉我的飯碗,對你能有什麼好事?
「傷敵一千,自損五百。
「你弄臭了我,你自己也臭了。
「你老齊幹這一行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積點小名氣,你就想著全毀在一朝了?
「那人到底給了你多錢,竟驅了你幹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拿著那些你賣了良心換來的錢,難道你就能心安了麼?」
這一句一句話說來,蘇錦的緒由平靜一點點激起來,俏麗的臉孔更是約浮現出了薄怒。
老齊呢,沒一點心虛不安,那模樣還是和平常一樣看著是那麼的宅心仁厚。
可人家偏偏是一頭披著羊皮的惡狼,這一口,真是咬得毫無反擊之力。
來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最是人心痛。
這人在說話的時候,點著煙,一聲不吭,等說完了,那煙也被他狠狠的差不多了。
他把煙擰滅了,只說了這麼一句:
「蘇小姐,我不想辯解什麼,今天我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有個人想讓我捎一句話給你。」
「什麼人?」
蘇錦突然覺老齊今天願意赴約,好像是有備而來的。
「是誰,到了那裡,你就能知道。我只能說,人家認得你,你也認得人家……」
老齊看了看手錶:
「八點半,他在皇家一號28號包廂等你。」
他喝了一口茶,又扔下一句話來:
「蘇小姐,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君子。事走到這一步,我也無可奈何。大家都想有活路走罷了。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意味深長的話,還在空氣里流轉,那人已走向點餐臺。他在點東西,想來是要拿著回去給他兒兒子吃的。
老齊是一個很疼孩子的父親,本是一個好人,而他的話,這是在暗指,是於萬福在他辦的這事嗎?
蘇錦瞇眼看著,想著,盤算著:皇家一號,要過去見那人嗎?
想了好一會兒,心下打定了一個主意,拿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暮笙。
「回到家了嗎?」
輕輕問。
暮笙口齒含糊,像在嚼東西:
「回了,正吃飯呢!姐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還有事,暫時回不來的。」
「姐你在辦什麼事啊?加班?」
「不是。暮笙,我想問一個事!」
「什麼?」
「我放在我們家寫字檯屜里的結婚證,你有過沒有?」
之前回家那回,有整理過屜,結果發現結婚證平空消失了。
「姐……我……我……」
暮笙的語氣,變得有點吞吞吐吐。
「怎麼了這是?難不被你毀了?」
猜測著。
暮笙連忙語氣歉然的接上了話:
「對不起啊!姐,那天聽到你結婚,我回來之後就把那結婚證給燒沒了……」
「……」
唉,還真是這樣的呢,這熊孩子……怪不得怎麼找也找不著呢。
「姐,這事,可千萬別和姐夫說啊……要不然,我一定會被揍慘……」
「……」
這事兒,能一直瞞著嗎?
不確定。
本來,是想拿著結婚證去赴會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想了想,沒追究,只問起第二件事來:
「暮笙,唐鴦的電話,你還留著嗎?」
「呃,姐,你怎麼突然記起來了?」
「我一直記得呢……是第一次敢那麼追求你的小姑娘,卻被你氣得退學回了嘉市,這事,我一直記到現在呢!說啊,有沒有?」
「我沒有。早換電話了。」
「能弄到嗎?我馬上要!」
「姐啊……你為什麼非要找?到底幹嘛呢?」
「廢話,我有正事找。」
「行行行,我馬上去找人弄!你等我五分鐘!」
皇家一號,一片金璧輝煌。
在嘉市這種二三線大城市,它擁有的是不輸於一線大城市娛樂場所的奢華。在這裡,出都是有錢人。
關鍵啊,沒有會員卡是進不去的。
「我和26號至尊包廂的客人有約。我姓蘇。麻煩你和客人核實一下。」
「稍等!」
工作人員打了電話進去。
「蘇小姐,這是您臨時來賓卡,出來時請歸還,謝謝。」
蘇錦上了九樓,找到了26號至尊包廂,敲了敲門。
「進來!」
裡面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蘇錦一怔,推門進去,一桌男人在打牌,年紀都在四五十來歲,看穿著,都是有錢人,幾個年輕人邊上看著,估著,全是二小三之類不流的份——一個個都可以當他們兒了,卻又和他們非常的黏乎,也只能作這樣一個推論了。
多數是不認得的,只有一個很眼,某某工裝公司的老總,年紀都快六十了,邊坐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還在喂他吃水果,看著像父,舉止像人,太噁心人了。
真是以類聚。
而那些男人瞟看的眼神,都很放肆,一雙雙的,著一子邪氣兒,似乎能用眼神剝了的裳似的。
「蘇錦,過來!」
有人。
聲音有點耳。
轉頭看向另外一間室,嚴仲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正沖招手。
蘇錦走了過去。
打牌室那頭,幾個男人議論起來。
一個說:「老於看上人家很久了吧!怎麼到現在都沒釣上?」
一個說:「蘇家養出來的兒,傲骨錚錚的,才,靠自己,這種人,最難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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