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乘坐的馬車，在相府門前，緩緩停下，蘇心漓並沒有立刻下馬車，而是手開馬車簾子的一角，過那隙，看向外面。

今日的相府，難有的熱鬧，相府靠大門的一排，停了不緻豪華的馬車，蘇心漓一眼就認出了方有懷專門乘坐的馬車，看樣子，的死，讓很多人鬱結在口的氣息舒展開了，睡了個好覺。

原本威嚴又帶著幾分喜慶的相府，門口懸著的燈籠，兩邊威風凜凜的守門獅子還有相府的牌匾上都掛著白綢，有一種肅穆的悲傷，讓人一看就知道相府這是在做喪事，蘇心漓抿著脣想，死的還風，至，這排場，還是不錯的，至，外人一定會被蘇博然所騙，認爲他這個父親對這個兒，還是很不錯的。

相府大門正對著的另外一邊，聚著的則是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的，說什麼的都有，一條街都是鬧哄哄的。

蘇心漓忽然覺得好笑，這青天白日的，自己就這樣下馬車，會不會把那些無辜的百姓給嚇著了，這些百姓，可有不替說話，指責蘇博然沒有保護好這個兒，還有說他薄寡義忘恩負義的呢，蘇心漓這樣想的時候，不由勾了勾脣，一雙眼睛明月彎彎，放下了簾子，而後下了馬車。

因爲蘇心漓的出現，原本鬧哄哄的大街，在瞬間安靜了下來，就只剩下一浪高過一浪因爲驚訝而發出的氣聲，那些百姓落在蘇心漓上的眼神可不就像見了鬼似的嗎？

“鬼啊！”

那些百姓還沒驚呢，守在相府門前，一嚇得面蒼白的小廝將雙手舉到腦袋，慘烈的大了一聲，一雙眼睛翻白，然後整個人以一種極爲怪異的形象，倒在了地上。

“什麼，鬼你個頭，鬼什麼，沒看到你家小姐回來了嗎？還不給我引路！”

今日這樣的場面，自然是應該給他們一個意外驚喜了，若是讓這些守門的小廝前去報信，不是壞氣氛了嗎？

站在蘇心漓旁的齊雲，利落的噴了那些守門的人一頓，然後看向倒地的小廝，面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膽小鬼！”

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是在進了城門後分道揚鑣的，蘭翊舒進宮面聖去了，留下齊雲供蘇心漓差遣。

據齊雲齊磊說，今日剛好是蘇心漓的冠冢下葬的時間，爲了不讓自己被死之後還要經歷被下葬的悲慘命運，蘇心漓就只有及早回來了。

當著諸多百姓的面，蘇心漓邁著極爲優雅的步子，上了大門口的臺階，完全不理會後那些比方纔還要大的議論聲，跟在兩小廝的後，剛進了相府大門，還沒向前走幾步呢，就聽到相府大堂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如喪考妣，若非知道他們真實的是什麼德行，蘇心漓還真以爲們有多難過呢，不過，真心的有幾個，了自己的耳朵，這些人，還真的是，連死都不讓安寧。

蘇心漓一路往裡走，停放冠冢的大堂就在相府前院，就算是徒步，沒一會，也就到了，蘇心漓並沒有讓小廝通報，相府多數的下人都在寬敞明亮的大堂，所以一路過來，蘇心漓並沒有遇到幾個下人，爲數不多的幾個，都被給嚇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這個道理都不懂嗎？不過正是因爲他們的驚懼，所以在客廳大堂的蘇博然還有方有懷他們對蘇博然回來的事，全然不知。

前院客廳大堂的門是開著的，蘇心漓尚未進門，站在門口，一眼就將客廳的形全部收眼底，此刻的大堂，絕對是蘇心漓有記憶以來，不是，估計是從出生到現在，最最熱鬧的一回。

相府的老夫人陳氏，也就是蘇博然的生母，蘇心漓的祖母，已經回來了，坐在右上座的位置，一副傷心惋惜的樣子，蘇博然坐在的下首，樣子也悲痛得很，而蘇志明則站在蘇博然的後，左上座的位置，坐著一黑錦的司明，他的頭微俯著，從蘇心漓的方向去，他的整個側臉都是繃著的，兩隻手握住兩邊的椅子的手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蘇心漓在心頭冷哼了一，這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來，他的下邊，坐著一臉嚴肅的方有懷，那拉茬的鬍子怎麼都掩飾不住他臉上的笑意，得意的笑意，蘇心漓相當懷疑，這次的兩撥人，除了司明的一批人，另外一撥就是他派來的，他可是比誰都迫切的希死呢。方有懷的後，則站著方靖安，其餘的位置，依次下來，坐了不朝廷員，大多都是蘇博然的門生和親信，高家也來人了，不過三姨娘高怡婷並沒有來，柳姨娘來了，站在一旁，由丫鬟扶著，默默的垂淚。

至於相府每次唱戲都必不可的眷，方姨娘，何姨娘，柳姨娘，還有們的兒，或跪在地上，或雙手捉住那上等的棺木，那真的是上等的棺木，蘇心漓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給相府的老夫人陳氏百年後準備的棺木，是上等的紫木，紫木本帶香，而這種香，是蚊蟲蛇蟻所畏懼的，所以紫木可以保護好，正因爲如此，紫木昂貴的很，只有宦和富商才能用的起，而陳氏的這幅棺材，請的還是京陵城最好的師傅，要說價值千金，也是不爲過的。

往日裡，和蘇心漓結緣結仇的那一個個人哭的好不傷心，一邊哭，一邊哀嚎，十天沒見，蘇妙雪到現在額頭那一圈的位置都還纏著白的紗布，配上那一打扮，詭異的很，不過呢，撕心裂肺悲傷痛哭的樣子，更加讓人憐惜啊，這可是帶病送最後一程啊，除了們，還有在棺木垂頭喪氣坐著的流朱。

這樣‘大喜’的日子，蘇心漓正準備進去湊個熱鬧，同時給他們個驚喜，的一隻腳都進去了，裡面，的某個好妹妹的舉，直接讓的腳了回去，跟在蘇心漓後的小廝正想要進去通報的，見蘇心漓的腳了回去，忙住了口，然後又老實的在蘇心漓的後呆著，他已經知道了，蘇心漓並沒有死，並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而且哪有鬼敢在這樣的青天白日出來的，這麼大的太，要是鬼的話，早就魂飛魄散了，知道這一點後，他呆在蘇心漓邊，也就不害怕了。

“父親，夫人和大哥走得早，姐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現在，又走了，今後，相府可怎麼辦啊？”

原本還在替哭喪的蘇汐月突然衝到蘇博然的腳邊，拽住他的手，痛哭著問道，不愧是的好妹妹，沒有枉費也沒有辜負讓容嬤嬤調教了一場。

一個府裡，沒有正室夫人，嫡子嫡，這肯定是不行的，蘇汐月到現在都還覺得方姨娘的希最大，尤其見方有懷都到場了，更覺得如此，方姨娘之前答應過，要做了相府夫人的話，就讓掛在的名下，現在，蘇妙雪已經毀容了，若爲嫡，將來的機會必定更大。

“博然，相府夫人這個位置，已經空懸了三年了，你對立雪的心意，對漓兒的責任，我都知道，這次的事是個意外，這樣的意外，我們誰都不想的，我老了，子骨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不能活多久，不定哪一天就去陪我的兒媳孫子孫他們去了，這麼大的相府，我這老太婆實在管不了了，這相府，總該有個相府夫人，你既然不想娶，就從這些姨娘中挑選一個合適的吧。”

蘇心漓一聽這話，脣角揚了揚，對母親的心意，對的責任，蘇心漓聽了這話，真的很想發笑，原來這陣仗並不是給送行，而是趁著這機會定下未來的相府夫人還有嫡子嫡啊，相府的彩劇目，從來就沒停止過，最湊巧的是，幾乎每次，都能被給趕上。

陳氏說完，蘇博然依舊是一副傷心難過不已的樣子，沒有說話，可他底下的那些同僚，卻紛紛附和，尤其是戶部尚書，蘇心漓覺得這人真是可笑，沒錯，相府所有的姨娘中，份勉強能坐上相府夫人那位置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方姨娘，一個是三姨娘，方姨娘現在名聲是盡毀了，三姨娘現在是得寵沒錯，但單就衝多年來無所出，膝下無子這一點，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大堂裡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全都是和蘇心漓無關，但事實上，又與有那麼丁點關係的事，而柳姨娘則不停的哭，那因爲懷孕而微微有些浮腫的臉蒼白，那雙眼睛也是紅腫的，滿是恐懼和無奈。

“小姐沒死，很快就會回來的！”

流朱擡頭，大聲抗議了那麼一句，但是一個小丫鬟，本就沒人將的話放在眼裡，要不是因爲是蘇心漓的丫鬟，在蘇心漓剛死的時候就弄死的話會招人非議，哪裡還有命在這裡。

“方姨娘，你過來。”

陳氏對著面蒼白憔悴的方姨娘招了招手，方姨娘原是跪在地上的，聽到陳氏的話，了眼淚，然後一臉小媳婦似的走到邊，陳氏當著衆人牽住了的手，蘇心漓不由瞇起了眼睛，而那些哭的正歡的人，也紛紛停止了哭泣，看向這邊。

“博然，方姨娘這次確實犯了很大的錯，但從嫁給你爲妾後，一直悉心的照顧伺候我這老太婆子，忙前忙後，沒有一句怨言，這些年，志安在我邊，給我添了不樂趣，這次漓兒離開，也一直是守在我邊安。”

方姨娘垂著腦袋，一副寵若驚的樣子，“老夫人，能伺候您，是我的福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妾應該做的。”

陳氏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讓蘇博然扶持方姨娘爲正室夫人這樣的話，不過這一大堆的溢之詞，的司馬昭之心，就算是個路人也可以知道了，蘇博然還沒回應，底下就有一大羣的人開始迴應了，大多是附和的，那些說辭落在蘇心漓耳裡，簡直虛僞可笑至極。

“五皇子以爲如何？”

在場所有的人，司明爲最爲尊貴，自然會有人問他的意見了。

“這是丞相家的家事，該如何置，自然丞相說了算，我不便干涉，不過二小姐和太夫人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相爺爲文臣之首，平日裡理政事就已經很忙了，後宅之事，還是需要婦人理的，而且，相爺也需要有嫡子嫡，將相府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既然不便干涉，那幹嘛還要說這麼多。

方姨娘拿眼瞥了蘇博然一眼，滿是期待和懇切，蘇志明和蘇妙雪也看向蘇博然，一雙眼睛晶亮無比，確確實實就像那見了骨頭的狗，他們懸著的心，期待無比，尤其是蘇妙雪，含著淚花的眼睛，都快要笑出來了，方姨娘終於爲相府夫人了，終於取代了蘇心漓，如願爲相府嫡了，蘇妙雪覺得自己的苦日子到頭了，方姨娘和蘇志明也是這樣想的，三個人心裡都快要飛起來了。

“哎呀，好熱鬧啊！”

猶豫了好半晌，蘇博然終於下定了決心，應該說，在此之前，他心裡就已經有了決定，他是很惜名聲名譽來說，但是這些東西，哪裡有實際的升發財來的重要，蘇博然已經出了一隻手，就要去握住方姨娘因爲張都冒汗的另外一隻手，蘇心漓歡快的聲音，將之前排練好的戲碼，全部打，和的歡快不同，方姨娘蘇妙雪等人在聽到聲音的時候，纔剛升天堂的他們，瞬間有一種被人推倒地獄的覺，是那種冰天雪地的地獄，讓他們從頭到尾，從裡到外，都心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