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禹站在一旁看著白越，有召喚就打打下手，不過除了白越也無人敢召喚他，白越有了三個仵作一起，也不太樂意召喚一個外行。

所以簡禹就了最輕松的那一個。

梁蒙湊過去，低聲道：“爺，沒想到白小姐真的厲害啊，開始我還覺得是故弄玄虛賣弄學識，現在看來，京城里幾個有名的仵作，都沒厲害。”

這年代子無才便是德，姑娘家的會仵作的手藝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簡禹還是笑得很滿意。

“我不缺仵作，大理寺也不缺仵作。”簡禹道：“你明白麼？”

“明白，當然明白。”梁蒙作為心腹小天使一號，當然什麼都明白。自家爺不留風月，也不想靠著婚事往上攀，雖然是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卿，但其實骨子里有那麼點江湖兒浪漫的向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離分，既可以酷暑寒冬窩在家中家長里短絮絮叨叨，也可以春四月縱馬長歌天高海闊。

京城里有太多可以相夫教子的大家閨秀，豪門族。但卻不會有一個白越這樣可以高談闊論，博古通今，知天曉地，靈古怪的奇子。

認真的姑娘很麗，簡禹看著白越裹得看不見臉的模樣還是很滿意，很想回去抱著爺爺親兩口，你可真是我的親爺爺啊，干得漂亮。

這垃圾山實在太大，東西也太雜，雖然后面陸續又來了好幾十人，也實實在在地挑揀了半天加整整一夜。

這里的靜那麼大，一定會驚兇手，事宜早不宜遲，簡禹打算一鼓作氣，點了無數明晃晃的火把，是熬了一夜，將整個垃圾山細細地篩了一遍，找出了好幾筐的骨頭。

白越帶著三個仵作一起，將所有的骨頭先篩一遍挑出人的骸骨，然后再分男，據尺寸湊完整軀，好在他們都是練工，倒是也沒有什麼怨言。

梁蒙讓人現搭了一座簡易的草棚，放上幾張桌子椅子，準備了熱飯熱菜熱湯熱水，誰累了都可以來休息，誰了自己來隨便吃。

棚戶區的人無所謂，習慣了這樣環境，梁蒙準備的飯菜雖然一般對他們來說也是極好的，因此都吃了不。

天黑之后，簡禹走過去，看著白越蹲在地上擺弄幾塊骨頭，在旁蹲下道：“怎麼樣了？”

白越暫停下手里的活兒，呼一口氣：“基本上可以確定失蹤者的骸骨就是棄在這里，但要確定人數的話，還需要把全部骸骨都拼起來。沒那麼快。”

簡禹點了點頭。

白越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和垃圾山斗的眾人，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邊沒那麼快，怎麼也得到明天早上。如果不順利，可能要到明天晚上。”

簡禹細細地看白越的表，卻見臉上一點點不悅都沒有，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一樣。當然他不知道這對白越來說是家常便飯，一個月加兩次班，一次加半個月，那可不是說說而已。

你要是沒事兒找茬，一下也不樂意。有正經事，正經案子的時候，是不怕苦不怕累的。

“怎麼了，臉上有東西。”白越見簡禹面奇怪，不由想臉，抬手覺手也不能要，只好眨眨眼睛：“你要不離遠點，這兒有點臟。”

錦玉食的大爺，能在垃圾山邊待這麼久很不容易了，在白越看來簡禹已經是完全沒有架子，平易近人的大爺了。

“沒有東西，還是那麼好看。”簡禹收回心神：“但是再好看也要休息吃飯，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要，不差這一會兒。”

簡禹深諳人心，如果只喊白越一個，未必會休息。但是大家一起休息，自然就跟著休息了。

工作狂都是這樣，他也不是沒見過。

于是傅初正招呼一聲，幾個仵作都停了活兒休息。

將上裹著的捂著的去掉，白越往草棚走去，然后直手臂舒展，了個懶腰。

這就是命，已經認了，無論在現在，還是在遙遠的將來，加班如影隨形，無不在。

梁蒙心，雖然只是一個簡易草棚，竟然還拉了一道簾子，里面是專門給姑娘休息的賓包房。

白越進了房間之后，簡禹也跟了進去。

“累壞了吧。”簡禹讓白越坐下，給按按肩膀。

白越曾經也有過最樸實無華的夢想，中彩票富婆，然后雇用一個帥小伙技師每周上門給自己按推拿……

沒想到愿不經意間就完了，簡禹雖然不專業，但是手上力度正好，按著酸痛的肩膀十分舒服。

“嗯嗯，就這樣，左邊一點左邊一點……”白越一點兒不見外，舒服得整個人都攤開了，要不是地方不對，恨不得躺下來。

梁蒙端了一盤吃吃喝喝，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含蓄地咳嗽了一聲：“爺，屬下送點吃的過來，方便嗎？”

門簾掀開，簡禹和白越在里面奇怪地看著他。

“送吃的端進來啊。”簡禹莫名其妙道：“你站在門口干什麼？要我去迎接你嗎？”

“……”梁蒙低頭順眼：“這不是怕不方便嗎？”

“有什麼不方便。”白越道：“梁蒙怎麼奇奇怪怪的……”

兩人看著梁蒙，正直坦的芒直進他復雜暗的心，梁蒙把食盤往桌上一放，愧地奪門而逃。

白越吃得下，簡禹雖然不太吃得下，但是也陪著多吃了點。

“對了。”白越吃著突然道：“謝平生那邊怎麼辦了，派人盯著謝江嗎？”

“放心吧，盯著呢。”簡禹道：“明天再讓他痛苦一天，晚上放沈燁。”

沈燁是除了白川之外輕功最好的，白川是前輩，偶爾幫忙可以，簡禹可不敢使喚。沈燁就不同了，兄弟就是拿來用的。

謝江從天亮一直在墳前坐到天黑，也不知做了什麼，天黑便回了大理寺。

但第二日等了又等，無人來送錢。

經過一個晚上的戰，垃圾山終于見了底，框也裝滿又空下。平地上，白越和三個仵作一起，終于整理出了比較完整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