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明顯不信,問他:“是不是殿下在娘娘面前夸我了?”
“這你還不信我,你自個兒多好自己不知道?用得著我夸?”他提眉瞪眼。
顧青昭:……
這個話該怎麼接?
默默夾了棵小青菜放他碗里,“殿下多吃點。”
他哼了一聲,把碗里其他菜剝開,獨獨夾了顧青昭遞過來的那棵小青菜塞進里。
吳英挑眉,口嫌直啊我的殿下。
吃飽喝足,唐昀就非拉著顧青昭到院子里散步,其名曰賞夜景。
這景,說好聽點夜深重,說難聽點就是烏漆麻黑手不見五指,他甚至不讓人掌燈,顧青昭一抬眼,只能看見他炯炯有神的眼。
“殿下連軸轉了幾日,要不先休息?”雖說散步可以消食,可他方才用膳的時候,眼睛都瞇得快閉過去了。
他搖頭,手搭在肩頭攬著,微微仰頭,笑著問:“你看這漫天星子,好不好看。”
夜幕籠罩下的星空,星點點熠熠生輝,在這寂靜的夜里,越發神而婉。
顧青昭點頭。
說來好笑,東宮后,也是頭一回這樣看星空。
“沒有,才能將星星看得更清晰些。”他仰著天幕,自顧自說著,“時皇兄領著我悄悄出宮去過,去京郊煙火稀的地方看星星。那兒沒有高墻大院,星星也不會顯得那麼遙遠,似乎我一手,就能摘下一顆。那樣的景……想想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夜里太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可他話語里深沉的思念,似乎伴隨著清風繚繞四溢開來,散遍了東宮各角落。
端王府前,坊間曾有傳言,說皇后苛待養子而重嫡子,太子與端王私下不和。當時嗤之以鼻,如今看來,傳言也終歸是傳言。若皇后苛待唐昀,便不會有如今母子和睦的景象,若太子與他并無兄弟之,又怎有今日他幫懿德太子肅清兇手,掛懷至此。
“素聞懿德太子仁厚,只可惜未曾見過。”懿德太子乃是皇后嫡出,兩歲上就當了太子,一生尊榮,可他秉仁善,能力亦出眾,長治帝再寵喬氏母子,對懿德太子儲君之位從未有過搖。
這位傳奇人,只出現在以往的聽聞里頭。
唐昀了的頭,眼角眉梢帶了笑,“若是皇兄還在,定然也會夸你贊你。”
顧青昭就笑,“那肯定是因為殿下的緣故了。”
唐昀啞然失笑,“你這人。”
知曉是故意逗他開心,心里更是得不行。
等掌了燈后,兩人又在院子里當真逛了會子才回去。
消完食,太子倒了的獅子,抱著懷中的人就是一頓啃,手也開始不規矩了,著的腰肢往下走。
“昭兒怎麼那麼好聞,”帷帳里,他微微抬眼,一雙桃花眼里滿是灼熱古欠,嗓音輕膩得不像話,“是之前我送你的桃花吧?”
點頭,子得不行。
他就愈發興,腦袋一埋就窩在脖子里,“我怎麼這麼喜歡你呢。”
此時的顧青昭:像被雪團拱了一樣……
大晚上的,換水就是三四次,緋紫都快瘋了。
不是說殿下這些日子都忙得很嗎?這力哪兒來的?
我可憐的主子啊……
夜半時漫天星子忽被黑云罩住,不知何時,這樣安寧的夜里,竟起了風。
緋紫忙紅韶去關后頭的門窗,自個兒又進了里屋給兩位主子添了被褥。
顧青昭睡眠淺,微微起,抬了抬疲倦的眼皮。
緋紫輕聲告訴:“外頭起風了,主子快躺著蓋好被子,小心著涼。”
“起風了?”驚愕間神回復了些,“之前還瞧見月呢,怎麼會起風。”
“奴婢也覺著怪異呢。”
正說著話,外頭紅韶火急火燎地進來了,“主子,快殿下,宮里出事了。”
都不必喊,太子這會子已然醒了,翻便下了床。
顧青昭忙起給他穿,末了又尋來一件厚實的蓬,“夜里更深重,殿下著些。”
唐昀頷首,系好了蓬帶子拍拍的肩,“近日我怕是回不來了,你在東宮,好好的。”
“嗯。”
夜里更冷了些,天明時分窸窸窣窣下起了細雨,天沉著,混雜著遠遠的轟隆雷聲,瞧著人發悶。
本來送走了太子就躺了回去,可心頭總是不安著。等早起梳妝好了,正踏出室,就見蔡海匆匆趕來,“主子,宮里陛下,怕是不大好了……”
“怎麼回事,前些日子不是還上朝了,說要大好了嗎?”
很清楚地記得,前世長治帝是秋了才崩逝的,眼下可還剩三四月景呢。
“聽宮中的人說,陛下那日上朝后又撐著病見了好幾位大臣,許是因此才……”蔡海很有些焦急,“兩位良娣已經宮去了,若是陛下不好……主子您也是要宮去的。”
顧青昭此刻已經顧不上糾結前世今生的不同了,忙吩咐蔡海等人:“蒹葭宮的人都預備著,鮮亮些的服都箱底去,之前置備的素衫還有嗎?”
沈臨忙回話,“有的,依您的吩咐備了好些。”
“若是到時前頭發了就罷了,要是沒發,就將那些裳拿去,先抵用著。”
“是。”
如今管著東宮侍侍們穿用的是裴良娣,未雨綢繆總是不會出錯的。
“還有我那些裳,先取幾套不打眼又素的裳來備著,其他不能用的,姑姑看著都放庫里去。”
“主子放心。先去換裳吧,就怕宮里突然傳喚呢。”
兩位良娣聽見傳話的時候都驚得忙里忙慌的,好險沒出錯。到了顧青昭這里,也不能出糗的。
這樣的大事跟前,東宮的人更是要小心謹慎。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夜幕四合的時候,東宮外突然戒嚴起來,四都是持刀兵士,拿著火把將東宮團團護住。
不止東宮,各大相閣大臣、宗室王爵的府邸,皆是此景。
歷來每朝每代帝王崩逝時,百姓們是不知道的,只能通過喪鐘響起知曉帝王離世。
而如今這樣的陣仗,也昭示著宮中的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