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當日被暗算的事兒,阿煙心裡約早有猜測了。別說蕭正峰,便是自己父親,也不是會輕易放過對方的,既然一直按住不提,那應該是不便手。
孫雅蔚這個人,自從和太子的事兒鬧出去,弄得聲名狼藉,自從后心大變,或者的父親威武大將軍給自己使個什麼絆子都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到底有些詫異,沒想到蕭正峰竟然一直記著這件事,在邊塞三年過後,竟然將孫雅蔚拘押起來,聽憑自己發落,只為了讓自己出當初那口氣。
「如今父親投敵後,死在鎮北將軍賀驍雲之手,落得一個敗名裂首異,家中諸人也都已經被皇上斬首,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一個,不曾想還被你抓了起來。也是可憐呢。」
蕭正峰瞥了一眼,了糯糯頭上扎著的紅緞,那緞鮮活,陪著糯糯機靈的小樣兒,格外逗趣,看得人心裡喜歡。他溫地著糯糯的頭髮,笑道:
「你啊,就是心眼兒太好,心太,別人得罪了你,你想想對方可憐了,就想著放過對方。」
阿煙自己想想也是,便湊過來靠著蕭正峰,一起去逗弄糯糯,一邊逗著一邊問道:
「那依照夫君的意思,我該如何置這件事呢?」
他一個當慣了大將軍的人,殺伐果斷的,還不知道有什麼狠招呢!
糯糯這個時候歡快地要去夠蕭正峰的頭髮,蕭正峰一邊將小胖手攏在自己手中,一邊思索道:「砍了?」
「啊?太腥了吧?」
「投毒?」
「哦……不至於吧?」阿煙簡直是想撇,這都是什麼主意啊!
蕭正峰摟著乖巧胖乎乎的兒,笑著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得也對,如今已經是浮萍一般,家破人亡的,對來說,這就是極大的懲了。如今既也落到這般地步,我們何必計較這個。」
於是此事也就不再提起了,畢竟對於阿煙來說,老早之前的事兒了,的人生以後也不會和個孫雅蔚有什麼道。
之後蕭正峰便將孫雅蔚放了,又隨便給了些銀子,讓離開燕京城自己去尋個活絡吧。這孫雅蔚如今一無所有,更無任何親人可以依仗。聽說還曾去過何霏霏門前,然而何霏霏此時早已經嫁人了,家中也並不如意,想起過往,孫雅蔚的父親又是投敵的,哪裡敢收留,也是隨意給了些銀子打發出去了。
孫雅蔚後來街頭走,偶爾有人認出來,知道這就是先帝的貴妃,前威武大將軍的兒,不免嘆息。傳到了當今皇上口中,雖說經此戰之後,不知道多曾經的貴淪為階下囚或者街頭難民,不過到底不願意因為此失了皇家尊嚴,於是便命人收攏進了庵中,命出了家,就此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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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一次從邊疆回來,是蕭正峰一路護送了齊王的家眷過來,是以這次齊王和齊王妃特意設下家宴,邀請了蕭正峰夫婦過去。
一大早阿煙就照料好了糯糯,又將糯糯託給青楓和郝嬤嬤好生照料。青楓所生的男娃墨墨比糯糯大上半歲多,如今已經是滿院子里跑了。
糯糯一個小娃兒見了墨墨,便覺得有趣,正是小娃見小娃,彼此都覺得好玩,咿咿呀呀你也說話我也說話,彼此誰也聽不懂誰在說什麼,卻說得依舊口水直流手舞足蹈的。
有青楓和郝嬤嬤照料,又有墨墨陪著玩,阿煙倒是放心的。
如今齊王府中的眷不過齊王妃並妾室如雙魚等,南鑼郡主自從回到了燕京城,不知怎麼宮拜見太后的時候,竟然得了皇太后的青眼,分外喜歡,便特意讓留在宮中陪伴著自己說話解悶。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想著或許這是皇太後有意讓這位南鑼郡主宮為妃,給自己當兒媳婦,然而後來大家翹首觀了一陣,也沒什麼下文,這才覺得或許是猜錯了。說到底是一個有異族統的人,了大昭的後宮終究不合適的。
而對於南鑼郡主被放在皇太後邊這件事,阿煙倒是鬆了口氣,省得這人心中記掛自己男人了,深宮裡好啊,平時輕易不能出來的,想做點什麼都難。
當下阿煙等到了齊王府中,因如今蕭正峰份已經不同於往日,此時的齊王妃見了阿煙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那種居高臨下的溫尊貴,反而帶著一種拉攏式的熱絡。
親自挽了阿煙的手,問東問西,關於錦江城種種,大事小事,都細細問起,又說起阿煙之糯糯的事兒,末了笑道:
「這兒家長得快呢,你別看如今才不過一周歲而已,可一眨眼的功夫就長大了。我還記得我家阿媹剛出生的事兒,就跟昨天一樣,現在都十二歲了呢,再過兩三年,都該出嫁了!」
這麼說起阿媹郡主,阿煙卻想起了沈越,想著如今阿媹郡主十二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嫁給沈越。上輩子的時候,沈越十年寒窗重新回到燕京城的時候,阿媹郡主都雙十之年了呢。
這邊齊王妃嘆息著又道:
「只可惜我這肚子不爭氣,也沒生下個哥兒來,要不然配你家糯糯,豈不正好。」
伺候在齊王妃旁的是雙魚。
雙魚聽到這話,了偌大的肚子。
阿煙看得出,是有話想對自己說的,只是到底如今是在齊王府里,不同於外面,必須遵守規矩。雙魚這麼一個鄉下丫頭,來到了富麗堂皇的齊王妃,漸漸也懂得分寸了,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妾罷了,在那齊王妃面前便是任意使喚的丫頭,是以雖然懷著個肚子,可是並不敢吭聲。
齊王妃覺到了阿煙看向雙魚的目,便笑了,自己也向了雙魚的肚子:
「這個雙魚,你也知道的,倒是個乖巧的,雖說不太懂規矩,不過人還算老實,比那些外面的強。如今只盼著這一胎能夠平安,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當這麼看向雙魚肚子的時候,那個目,就好像看著自己的肚子。
阿煙這一刻頓時明白了,雙魚的娃還在雙魚肚子里,可是齊王妃已經覺得那是自己的了。
在齊王妃眼裡,雙魚不過是一個幫著自己生孩子的人罷了。
齊王這個人重舊,以後齊王妃便是沒有兒子,也依舊會是皇后。有這個皇后在,就不會有人越過去。所以哪個妾室的兒子想當皇帝,都必須養在齊王妃名下。
看起來,李明悅的兒子已經沒有希了。
正想著間,齊王妃卻又道:「蕭夫人或許不知道吧,外面那個莫四娘,也生了一個呢。」
語音淡淡的。
阿煙心中微詫,不過面上卻依舊淡定,笑問道:「哪個莫四娘?這個真是不知。」
齊王妃冷笑一聲,眸中頗有些不屑地道:
「就是昔日那位宮中教習,後來去了書院的。們也是有趣,李明悅是莫四娘的弟子,如今這師徒二人,怎麼都非要賴在我齊王府了呢!」
不過說完這個,也是想起來阿煙也是莫四娘的弟子,倒是有些尷尬,不願意開罪了阿煙,當下越過不提,只說雙魚肚子里的孩子,若有個男娃,以後倒是能和糯糯做個親家。
阿煙哪裡願意早早將糯糯婚事定下呢,不過是推不提此事罷了。
後來宴席過後,雙魚終究瞅了一個功夫,拉了阿煙到一旁說話。
「蕭夫人,那個李明悅當日費盡心思地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曾害過糯糯的,誰知道到了府里,齊王只罵了幾句,將關在後院一個偏僻小院里,說是永遠不許見大公子,就此囚起來。」
「這樣也好,見不到你了,也不能再害你。」
「可是我心裡卻不服!」昔日總是怯生生的雙魚,瞇著眸子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是一定要護著呢!夫人你或許不知,以前我懵懂,並不懂這王府侯門裡的水有多深,如今我算是明白過來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雙魚從來不想害別人,可是若是哪個敢把注意打到我的孩子上,我一定讓誰不能安生!」
阿煙微詫,著眼前這個眸中帶了幾分狠意的雙魚,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昔日那個牽著的角躲在後嚇得哆嗦的懦弱鄉間姑娘。
不過隨即嘆息了下,也明白過來了。
雙魚這麼一個小姑娘,在這個王府里能有什麼憑仗,前有一個意圖謀害肚子的李明悅,一進府又來了一個看似和善,其實打算就此要了肚子里孩子的齊王妃,之後呢,還會有一個莫四娘。
擰眉問雙魚:「莫四娘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雙魚聽到這個,卻是笑了,笑得有幾分幸災樂禍:
「剛一進府,就傳來消息,說是莫四娘早在殿下離開燕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和殿下有了瓜葛,說是他們以前有私,如今重新有了首尾。這個莫四娘在殿下離開後有了孕,不過怕出事兒,一直瞞著。也恰好有個貴人相助,把藏起來,好生養著,生出了一個大胖小子。齊王妃這邊等知道了那邊孩子生出來了,齊王也回來了,才得了這麼個消息。如今也是沒辦法了,過幾日那個莫四娘怕是要進府了。也得虧咱殿下是個長的,這莫四娘比殿下都大上幾歲呢,三十多歲的人,徐娘半老的,要是在鄉下都磋磨得臉樹皮了,殿下也要了,還要當貴妾呢。」
阿煙想起上輩子的事兒來,約莫知道莫四娘和雙魚都會為齊王生下兒子。至於李明悅那個兒子,算是意外了,重生者所造的意外。
著眼前的雙魚,心裡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心想幫,可是齊王後院的事兒,自己能做什麼呢。雙魚當初跟了齊王,其實就意味著選擇了怎麼樣一條路。
從一個淳樸的姑娘到如今後宅的婦人,這是無意中為自己作下的選擇,也是必須順勢而為的。如果依舊是以前的那個雙魚,以後怕是未必能在深宮中混到以後的盡帝寵的玉妃吧。
是福是禍,誰也說不好。
阿煙低頭沉思半響后,終於對雙魚道:
「雙魚,如今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只是你千萬要記住我一句話,傳聞齊王重舊,莫四娘是他年之時的舊,齊王妃那是他十年夫妻,你只記得不要得罪這兩個。」
若是齊王妃要肚子里的娃,其實就此給也未嘗是壞事。至那孩子從此是皇后嫡子,皇后沒兒子,那孩子就能問鼎帝位。
雙魚鄭重點頭,凝視著阿煙,眸中有之:
「蕭夫人,你說的我都明白的。我雙魚沒有權勢憑仗,也沒有貌才華,如今唯一依仗的不過是肚子里的孩子,以及齊王對我昔日救命之恩的一點記掛。這樣的我,此時此刻,哪裡敢和那兩位作對呢。」
兩個人說著話間,雙魚看看左右,忽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兒,便道:「有一件事,我頗為疑,怕是外面也不會傳出去,正要地對你說起呢……」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子凄厲的聲音哭喊著道:
「我要見我家軒兒,你們讓我見見他吧!我可是他親娘啊!」
一個女人,要復仇,除了臉蛋還能用什麼做武器?她遇上他時,她是被滅族的叛族之女;他遇上她時,他是占島為王的海盜頭子;他憐惜她,疼愛她,在她眼里他卻是毀滅她與自由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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