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氣的口直,“我也想等等,最起碼等你中考完事兒,可是我這破等不了啦,姥現在就一個想法,你不管能不能接,你都得給我接,該吃吃,該喝喝,該學習學習,要是敢在姥姥走後尋死覓活的姥姥在你夢裡都打你子!聽見沒!”
我癟著,用力的抿,可還是不想點頭。
“啞啦!沒啞就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給我念叨一遍!快點!!”
吸了吸鼻子,我囔著聲張口,“我是薛葆四,是薛家下一任的領堂大神,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讓家人擔心,同時,我還要照顧好弟弟,將來,如果他願意,那就讓他跟在我的邊,謀正道,為蒼生,我還要好好的跟著舅老爺學道,不管能不能為大先生,都絕不欺人,也不自欺,再大的事,都要吃飯,都要睡覺,只有好好的活著,才能去解決問題,不然,就會被人看不起……”
說到最後,我實在是說不下去,姥姥冷著臉還在催促,“還有呢!”
“時刻……時刻小心那個碑仙兒,遇事不可莽撞……”
姥姥點頭,“我怕的就是你這個,你這孩子虎,腦瓜子清醒時我絕對放心,就怕你頭腦一熱心狠手辣起來給自己搭進去,一定要記著,不管做什麼事兒,都要想著後路,沒後路,不能幹,曉得嗎!”
我用力的吸著鼻子,聲音也幾乎是從鼻腔裡出,“曉得……要一念向善,心存慈悲,可是,可是,我怕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你也得給我做!!”
姥姥是橫眉利眼,“知道姥姥這輩子為啥只能當個領堂大神不,那就是太多事兒都參不了!子太急,我年輕的時候,也學過佛,不過也趕上年頭不好,後來也沒悟什麼,但你不同,你趕上好年月了,大的,不能像姥姥這樣,心急可不行,知道不,姥姥不是大先生,也不知道咋大先生,但你不一樣,你現在不是你舅老爺的徒弟,還能接姥姥的黑媽媽,雙管齊下,姥就不信……”
我搖頭,“姥,我還沒年呢,我怕那些大仙兒不來,不服我……”
姥姥的聲音不自覺的沒了許多底氣,“我也怕這個,可沒辦法啊,到時候了不走不行啊,沒事兒,姥就拼著一口氣等,等他們啥時候來,姥啥時候走,不然,姥死也不會閉眼的,你這塊,姥一定給你整明白了。”
我覺得太難了,當年那個徐婆子的話還在耳邊晃呢,我才多大啊,接的還不是自己家的保家仙兒,接的是領堂大神,上來就要領堂子,我本就沒給大仙兒安排過啊,誰能服我?
可看著姥姥現在的樣子我又不敢說,怕跟著我上火,整個人就像是被扯得七零八落但又得自我拼命合,想逃避,卻又沒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
下午,我們一家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飯,姥姥三令五申,誰也不許當著的面哭,用的話講就是只要把黑媽媽安排完就算是功德圓滿了,薛年的後人,誰也不許當著面貓尿膈應。
飯桌上很安靜,本來小六買回槽子糕後還想像我之前鬧一陣,但是被那明月扯出去批了一頓也沒靜了,大家就悶悶的吃著飯,對著大魚大,一個個卻都是心事重重,強咽塞的樣子。
姥姥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眼神掃了一圈淡淡的開口,“今晚我就讓四寶接堂子了,要是接的順利,我也算是能舒舒服服的走,你們記著,不許哭,不許號喪,不許把眼淚弄到我上……”
“嗯嗯~~~”
那明月端著碗,臉藏在後面哼哼著就發出了忍的哭聲。
姥姥不悅,“沒完了是吧,我沒死呢!憋回去!!”
那明月咧咧著,用力的憋住一口氣,帶著整個脖子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
姥姥歎出一口氣,“都聽我說,如果一切順利,那忙完我的事,四寶就繼續上學考試,考完之後,就跟著若君進城讀高中,至於考不考大學,那我不管,但是不能繼續在咱這農村窩著,得去城裡跟媽在一起了。”
媽媽愣住了,“媽,你說,讓葆四去我那兒?我那……不太方便啊。”
二舅更是驚訝,“媽,這能行嗎,四寶從小在咱們這長大,去城裡人生地不的……”
“哪裡不是都有個從不到悉的過程!”
姥姥冷眼打斷二舅的話,“既然我現在有氣兒,那我就是一家之主,你們就聽我安排就好了,讓四寶在這窩著幹嘛,上高中不也是去縣城嗎,那還不如去大城市,若君是四寶的媽,不去親媽那要去哪!”
“我不同意!”
二舅看了媽媽一眼直接開口,“若君那都說了不方便了,四寶還是在縣裡上高中吧,我還能隔三差五的去看,從縣裡回村也方便,濱城太遠了!!”
我一直沒吭聲,對於我的安排姥姥也早在一年前神尚佳的時候就跟我說的清楚了,所有的安排,姥姥都陸陸續續的跟我代過,畢竟很多事,不是說一天就都能想起來的,所以姥姥想起來什麼,就跟我代點什麼,這個準備,我也算是一直都在做的,只是真到了這一天,才知道會有多崩潰而已。
雖然我當時聽完姥姥這個話說的也是不想去我媽那,因為我不想離二舅太遠,可是後來想想,姥姥這個安排是對的,對於二舅來說,他對這個外甥付出太多了。
如果姥姥不在了,那他的力會很大,這些年的家底本來就空了,姥姥一走,那這個家,姥爺還有我和小六,這些擔子就都到他肩膀上了,所以,我要是去城裡讀高中,怎麼說,也會給二舅減輕點負擔的,呵,雖然殘酷,卻是現實。
“媽,我現在那裡真的不太適合接葆四過去,我……”
我抬眼看著媽媽,說實話,我想理解,我覺得當初賣了房子,日子應該不太好過,只是,心裡還會不舒服,姥姥還沒走呢,我怎麼就有了一種將要變所有人累贅的覺了呢。
“若君!”
姥姥也不給什麼闡述的機會,只是面無表的看著,“我知道你有困難,當年我看病你花了很多的錢,可是四寶大了,是你的福星,不可能在農村一直待著的,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未滿十八歲,只要你一聲媽,你就得承擔起照顧的義務,明白嗎!”
媽媽的張了張,看了我一眼後還是一臉難看的點頭,:“我明白,我只是怕葆四跟我吃苦而已。”
“我不怕吃苦。”
我淡淡的接茬,“就算是去城裡,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葆四,你……”
“四寶……”
媽媽和二舅同時開口還想說些什麼,結果姥姥一記眼神殺去,雙雙閉,“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多廢話,我如何安排,你們如何照辦,現在我沒空跟你們掰扯什麼事理,至於小六這邊……”
“,我想跟四姐在一起。”
姥姥看著他點頭,“當然,但是現在不行,你四姐和你都沒有真正的長大人,不可能上學也是在一塊的,但你要記著,你是先天破相的,雖然你四姐命,但是克不到你,不但克不到,相反的,有在,還會旺你命中不足,讓你多許平順。
如果你四姐將來走上了先生這條路,你要做的就是多幫,你們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從小一起長大,深義厚,無論何時,你們都要絕對的相信對方,你將是你四姐最親近的人,所以,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護照顧好,無論何時,都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到,你能做到嗎。“
小六想都沒想的就點頭,“能,我能做到,,我是家裡的男人,不我四姐,我誰都能照顧保護。”
那明月的不行,一直不停的著眼淚:“想不到熊蛋包子也長大了……”
姥姥則安的笑了笑,“六兒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調皮,但絕對不是熊膽包,他很小就有正義,也知道要向著葆四,只不過長得小,打不過村裡這幫孩子罷了,但是格沒病的,單純,不記仇,有朝氣,我薛年是積了德才得到兩個好孫子的!”
話一說完,姥姥有些慨的搖頭,“只可惜啊,家樹啊,我怕是看不到了……五年了,你說這孩子也沒個信兒,我現在還記著他蒙蒙亮的時候攆著咱們,給我送點錢去城裡看病,好孩子啊,我唯一的憾就是閉眼前看不到他了。”
我不敢哭,垂著臉用力的著筷子,只聽著大家的呼吸聲都有些發重,一個個也都是拼命的忍,就算是一直準備著這一刻又能怎樣,有些憾,大概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了!
“算了,人哪能十全十呢,以後咱家裡人誰要是看見家樹了,記得跟他講,永遠記得他的好,如果要是看他過的不好,一定要多多幫襯,知道嗎。”
二舅點頭,“媽,你放心吧,家樹那沒說的,我也喜歡這個侄子。”
姥姥應了一聲繼續開口,“今兒若君能回來,我也算是有兒有給我送終啦,以後,你們一定要照顧好你爸,他那個啊,逢初一十五的,就得用草藥熏熏,不然就會腫的,好了,剩下的也沒什麼事兒了,讓你們買的油燈都給我買了吧,紅紙啥的把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今晚我要給四寶傳堂子啦!!”
……
我想也許別的家庭或許會為即將走的老人做好後事的準備,但絕對不會像我姥姥這樣還自己有說有笑的在屋裡換著裝老。
沒錯,裝老,學名,就是壽。
是自己穿的,一層一層,板板整整的穿在上,用的話講,如果我接的順利,那就可以舒心的走了。
下午的時候二舅一直在院子裡忙,擺桌,擺油燈,準備給我接堂子的事宜,我沒,也沒跟著媽媽還有二舅媽小六們湊在一起小聲的哭,而是蹲在姥姥的那屋的窗前,想離著近點,哪怕是聽聽的笑聲,心裡也安。
我其實怕姥爺緒激的,因為現在家裡就像是充斥著火藥的炸點,誰一激,一定會瞬間炸的屋子裡哭聲一片,我腦門子都麻了,真的不想在哭,也不想再鬧了,說不清什麼覺,恍恍惚惚,覺發生的一切,既真實,又很像做夢。
“老頭子,你看我這好看不,我沒讓他們給我做那種老樣式的,穿著像個鬥篷似得,嚇人不拉的,我就喜歡新樣式,淺藍的,哎,就跟四寶那個書桌一個兒,是不。”
“是,好看,你穿啥都好看。”
我用力的咬,聽著姥爺聲音裡的笑意心口異常堵塞。
“行了,晚上我就在外面了,等四寶接完我就放心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別老合計我,不然我在下面不好過,你這輩子對我這麼好,我下輩子肯定還找你,咱再過一輩子,在生對兒啊!”
姥爺輕輕的笑著,“好,你這暴脾氣也就只有我能忍得了你,你可得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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