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起來了？”

蘇長招端著藥過去，剛坐下，習慣去抓九宸的手。

誰知被他察覺，及時避開。

“……”蘇長招手一空，立即到他態度不對。

生怕他會說什麼似的，趕裝得跟沒事兒一樣，將藥碗端起，舀了勺送去他邊。

九宸別開臉：“不用了。”

蘇長招眼眶生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異常：“那就等會兒再喝，現在確實有點燙。”

放下碗，下一秒。

“你走吧。”

這三個字，九宸在來之前，就在心里醞釀了半天。

“你說什麼？”蘇長招眼眶比剛剛還要酸。

九宸十指一下蜷起，把心一橫：“我讓你走！你也看到了，我都自顧不暇了，沒功夫也沒能力再替你治病。你……”

扭開臉，語氣里似是忍著哽咽：“……走吧。”

蘇長招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我不走。”

“走！”

“我不走！”

九宸想罵，想說難聽的話，離開，但又舍不得，罵，讓傷心，線一，留下一句：“冥頑不靈。”

說完起便離開。

由于看不見，他走得很慢，得慢慢，慢慢找。

好不容易找到門，誰知就在這時。

蘇長招從后沖上來，抱住他：“我不走，我不會離開你。”

“……”九宸著門邊的手收：“你這麼癡纏我，究竟喜歡我什麼？”

蘇長招被問得一愣，也是第一次喜歡人，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若你非要一個答案，那興許就是，這世間人，于我眼中別無二致，獨你不同。”

九宸聞言鼻笑：“不同？沒有什麼不同的，我跟他們一樣，嫌棄你的病，也嫌棄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一把拽開蘇長招的走，出房門離開。

·

原以為說了那麼重的話，連續那麼多天蘇長招也再沒來找過自己。

大抵是想通了。

誰曾想，他無意間聽見蘇長招的家人來尋。

屋傳來他們的對話。

“神醫瞎了，江湖上那些仇家就要尋上門，你還留在這里，是準備給他殉葬麼？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何統？”是蘇老爺的聲音。

蘇長招：“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他！”

啪！一聲脆響。

“你簡直無藥可救！連矜持，連臉都不要了麼？”

“兒知道不孝，但他眼睛是因兒才瞎的，兒……也他，不會離開他。”

“你……”

“老爺老爺……老爺消消氣。”

蘇老爺揮開邊的蘇夫人，直指跪在地上冥頑不靈的蘇長招：“我就當沒你這個兒！”

氣沖沖離去。

“長招啊，你這又是何苦，老爺……老爺……”蘇夫人攥著帕子，跑去追丈夫了。

·

接下來的日子。

九宸沒有給蘇長招好臉。

端來的藥，打翻。

送來的，扔掉。

甚至不會跟說一句話。

果然。

沒過多久，蘇家的人又來了。

說是給蘇長招說了門親，男方兩年前曾見過蘇長招。

很是滿意這門親。

而男方家，據說也是江南商賈大家，家境優渥。

蘇長招嫁過去，定過得舒舒服服。食無憂，有人伺候。

聽到這些，九宸更堅定了轟蘇長招走的決心。

誰知這天。

蘇長招不再像平時那般任他‘欺負’。

“鬧夠了沒？”

九宸：“……”

“實話告訴你好了，我一直不走，是因為不想你那絕世的醫斷了傳承。”

“你……想學醫？”

“不然呢？要不當初為何尋你？”

“……”

蘇長招繼續：“既然你眼已瞎，仇家有多，命不久矣，何不將醫都傳給我，免得浪費。”

“你……”

“考慮一下吧，現在也只有我能當你的徒弟。”

“…………”

結果是，九宸妥協了。

一方面，蘇長招說得對，他這一聲曠世醫不能斷了。

找人傳承下去，也算對得起師父。

另一方面，他自知時日無多，蘇長招也親口承認，學會了他的本事，就會擇日親。

親后，便會用從九宸這里學來的醫，繼續治自己的怪病，直到變回正常人。

而這段時間，也是九宸跟最后朝夕相的時間。

·

這天。

蘇長招找到了一本老舊的醫書。

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毒經》。

“用毒，也能治病？”隨口一問。

卻被九宸聽了去。

就見雙眼被白布條綁住的俊之人，優雅地落坐下來。

潺潺解釋道：“萬皆有自己存在的理由，毒當然也可以治病。”

“那這毒經為何這麼破舊。”

“因為寫出這本毒經的人，早就老得只剩下白骨，而這毒經用不好，就了殺人利，但我實在不忍前人的心結晶被毀，幾次下定決定都沒燒，所以才有些破舊。”

蘇長招聽出，原來九宸燒的時候是舍不得，所以又將書從火堆里救出來。

所以這書才如此破舊。

·

冬去春來。

時間過得很快。

令九宸大意外的是，蘇長招學得也很快。

本就聰慧，又勤勉，很多東西只要稍加點撥，就懂了。

只是這段時間，似乎不大好。

總是，時不時蹦出兩聲咳嗽。

九宸想替把脈，卻聽嫌棄得說男有別。

現在他們又是師徒關系。

過分親，有違綱常。

見此，九宸便不再逾矩。

而且以蘇長招現在的醫，開春染風寒這類的小病，自己都能給自己瞧。

隨便抓兩副藥吃，很快就會好，便不再上心。

這一年的時間。

他們為了躲避仇家追殺，輾轉去了好幾個地方。

即便如此，九宸依然笑話：“你原來都沒有去過外面麼？難怪這般井底之蛙。”

“放心，將你的本事都學完，未來我定會踏遍這山河，盡領略天下風。”

“呵呵。”九宸只是笑，沒再說什麼。

直到九宸將所有的絕學都給了蘇長招。

幾天后的夜里。

房中來了人，九宸是知道的。

他更清楚對方是誰。

聽了一年多蘇長招的腳步聲，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但他不知道這麼晚了，進自己房間干什麼？

裝作不知，繼續假睡。

他覺得到，蘇長招就在床邊，似乎在看他。

良久，良久。

驀地。

上一，竟親了自己……

【作者有話說】

三更了……大家不要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