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暗運了三力,臂一擋,夜無煙原以為瑟瑟要去擋他敷藥的手,手臂一旋,躲開了。孰料,瑟瑟卻臂去撞他執著藥瓶的手。
夜無煙未曾料到瑟瑟會撞他這只手,且用了力,兩人距離極近,一個不防備,手中藥瓶劃起一道弧形,從手中飛出,啪嗒一聲落到地上。清脆而愴然的聲音傳來,是青瓷與地面相撞,撞出了縷縷的繚。瓷瓶碎裂,藥膏淌出,空氣中,滿是那種清淡悠遠的藥香。
夜無煙一怔,眸一凝,著碎裂在地上的瓷瓶,心底涌起一空落落的酸楚,他抬眸凝著瑟瑟清麗決絕的面容,一字一句說道:“瑟瑟,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嗎?”
“你能把這只瓷瓶回復到原樣嗎?”瑟瑟退后,坐到后的湘妃竹椅子上,懶懶靠在那里,冷笑著說道。當日,若非自救,的下場便同眼前的瓷瓶是一樣的。
夜無煙斂眸,著地面上已然被摔得碎骨的瓷瓶,心中劇痛。他俯,從袖中掏出錦帕,去撿拾瓷瓶的碎片。一片又一片,就好似在撿拾著世間最珍貴的寶。如若能修補這瓷瓶,他們便能回到從前,不計一切代價,他,也會修補好。
瑟瑟看著他撿拾著瓷瓶的碎片,神溫而專注,的心,忍不住了。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清眸中閃過一決絕。起,貝齒咬住下,足,將最后一塊瓷片踩在了腳下。
“夜無煙,沒用的。心,缺了一角,就再也補不回來了。”腳跟輕輕地一旋,再次抬足,那一塊瓷片已經化作了末。夜風從窗子里吹了過來,末被風揚起,瞬間化為烏有。
“瑟瑟……”夜無煙站起來,靜靜著瑟瑟,眸中漸涌悲哀。
“我和你的過去,不是在璿王府做你的側妃,便是在春水樓做你無名無分的暖床侍妾,于我而言,都是不堪回首的過去,毫不值得留。”瑟瑟勾笑道,清冷的語氣里著冷冷的譏誚。
他還說要回到過去,可是,他給過怎樣的過去啊!幸福是那樣的短暫,而傷害卻是那樣的悠長,一次一次,接踵而來,令的心備煎熬。那樣的過去,不要回去,甚至連想都不愿再想。那樣撕心裂肺的痛楚,今生也不愿再嘗。
夜無煙聞言,子晃了晃,他著口,急急地氣。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給予的,竟然除了傷害,還是傷害。不會原諒自己的,因為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他們的過去,真的如所說,是不堪回首的嗎?
不是!
那同舟共濟的默契,那琴簫合奏的和諧,那掌上翩舞的浪漫,那抵死纏綿的溫,早已深深鐫刻到他的心中。
“瑟瑟,無論如何,一定要敷藥,否則,傷口會留疤的。”夜無煙低低說道。
“留疤?”瑟瑟低低冷笑,好像夜無煙說的是一個笑話,“夜無煙,我江瑟瑟難道還會怕留疤嗎?”
夜無煙聞言,眸一凝,一抹痛從眸中升起,由淺漸深。他忽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瑟瑟肩頭抓去。涼風襲過,瑟瑟上天青的外衫已經被他剝落在手中。
瑟瑟上,此時只余一件純白衫。
“夜無煙,你做什麼?”瑟瑟心中惱怒,出掌如風,向夜無煙襲去。
夜無煙出右掌,阻住瑟瑟的襲擊,左手一探,已然點了瑟瑟肩部的道。瑟瑟沒料到夜無煙的左手也運用得如此靈活,子一歪,便倒在他懷里。自然不知,夜無煙右掌曾經斷過,其間,他已經練就了左手劍法,左手的靈活早已不遜于右手。
夜無煙將瑟瑟橫抱在懷里,一顆心狂地跳著,四年了,他終于再次擁懷。可是,心中卻沒有半分遐想,只因為方才那句話。
難道我江瑟瑟還會怕留疤痕嗎?
他將瑟瑟橫放在床榻上,手,抖著掀開背上的衫。
燭火搖曳著,照亮了后背上瑩白的,也清楚地照亮了蜿蜒在背上的那一道道疤痕,丑陋的猙獰的疤痕。
瑟瑟趴在床榻上,耳畔,傳來夜無煙震驚的急聲。他很驚異吧,這都是拜他所賜。當日,從崖上跌落,子難免過巖石尖利的棱角,過巖里樹木的枝枝丫丫。當跌落到崖下時,子早已經傷痕累累。
夜無煙瞳人迅速收,眸瞪大,眸中漸涌水霧。他的大掌,沿著瑟瑟背部的傷痕過,拇指極其輕地挲著那已經結痂的傷口。
這大大小小的疤痕,這深深淺淺的疤痕,一道道,就好似在控訴著他當日的罪行。
的子,就好像是拼補過的布娃娃一般,看上去那樣可怖,那樣地令人心疼,心疼得他幾乎要窒息。
夜無煙想起墨染臉上那一道傷疤,和瑟瑟上的疤痕比起來,那本算不得什麼。
他難以想象,當年,從崖下墜下后,遭了多麼大的痛,才活了下來。
瑟瑟趴在床榻上,看不到夜無煙的表,卻可以覺到他的。他的手掌從的背上過,作輕而舒緩,好似蘊含著滿滿的意。而,到的只是怒。
這些,都是他賜給的,還有孩子上的寒毒。
一滴滴灼熱落到瑟瑟的背上,一滴接一滴,落得越來越快,落到的背上,沁的。瑟瑟覺到自己好似被烙鐵烙到了一般,到一種灼痛從,一路燃燒到心底。
室靜悄悄的,幔簾被風揚起,狂地舞著,一如此刻的心,有些繚。
有溫熱的落在的背上,溫地吻過背上的傷痕,的溫熱和淚水的灼熱替著侵襲的。
他知曉,他傷至深,就連要求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傳來,伴隨著素芷焦急的喊聲,“主子,快去看看公子吧。”
瑟瑟心頭一震,澈兒的寒毒已經連服了十天的解藥,按理說是不會再發寒毒了。這究竟是怎麼了?
夜無煙聞言,指解開瑟瑟的道,手一彈,隨著極輕微的噗聲,燭火熄滅了。熄滅前的剎那,焰所及之,瑟瑟瞥見夜無煙眸中那不聲的凄愴和眼角的一抹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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