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是的年，提刀砍向，裏還說著句話。

「你不會一直贏的。」

許清凝從前也做過噩夢，可沒有一次這般真實，夢中那人的刀落在脖子上，疼痛有些嚇人。

秦嬤嬤聽到屋子裏的靜，舉著燭臺走進來了。

坐在床邊，安道：「郡主，可是又做噩夢了？」

許清凝自認為不算膽小的人，也並不害怕颳風打雷的夜晚，不知道為何會做這樣的一個夢，還因為這個夢而產生了強烈的恐懼。

秦嬤嬤一來，許清凝有些心酸，把頭靠在懷裏，去知類似母親的溫暖懷抱。

「嬤嬤，我剛才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秦嬤嬤溫地拍了拍的後背，「不怕不怕，今晚雷聲是大了點。」

這十幾年來，王爺從來不會關心郡主，趙雨燕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做表面功夫，可憐郡主了，也沒個長輩疼。

秦嬤嬤是真心疼懷裏的孩子，在那麼小、那麼脆弱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

許清凝坦誠了心中的恐慌，「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害怕……」

秦嬤嬤：「奴婢在這兒陪著郡主，會沒事的。」

「那你會永遠陪著我嗎？」許清凝：「等過幾天，我打算離開京城，嬤嬤，你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秦嬤嬤有些愕然：「離開京城？那郡主想去哪裏？」

許清凝想到蕭嶼說的那番話，眼角不帶了些笑意，說：「我想去看看一無垠的原野。」

秦嬤嬤知道，郡主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人，若是決定了什麼，就很難改變。

「唉，郡主離開京城也好，只是奴婢這次不能陪著你去了。」

許清凝：「為什麼？」

秦嬤嬤笑了笑，「因為奴婢當初發過誓，要一輩子守著先王妃的，葬在這兒，奴婢就守在這兒，這輩子都不離開。」

許清凝知道秦嬤嬤是絕不會答應了，也不勸了，「那你日後要多注意，千萬別再哭了，我會擔心你的。」

秦嬤嬤：「真是個傻孩子，奴婢素來強壯，不會有事的。」

許清凝心想，前世的秦嬤嬤就是為哭瞎了雙眼，好在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自然也能改變秦嬤嬤的命運了。

……

這天，是蘇湄雪出嫁的前一天，也就是蕭嶼離開的前一天。

許清凝決定好和蕭嶼去涼州了，打算先去和蘇湄雪告別。

原本是想著喝那杯喜酒的，可許清凝看見婚嫁喜事，容易想起自己前世遭遇，心中難免刺痛，想來想去還是不喝喜酒了。

又換上了男裝，帶著寧安出了門。

寧安：「郡主今日不是去蘇府嗎？為何還要著男裝？」

許清凝瞧了瞧鏡子裏的自己，一暗紅勁裝，襯得人英姿風發。

「裝打扮太容易引人注目了，我是即將離開京城的人，自然還是低調點為好，你說呢？」

可寧安覺得，郡主怎麼打扮都低調不了，即便穿著男裝，也是個俊俏的小公子，估計會吸引不子的目。

但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郡主說的是，該低調點的。」

他們一同去了蘇府。

蘇府大部分人都是認識許清凝的，以往也經常穿男裝進來，他們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怪。

許清凝走進去，看到了一個悉的面孔，正在和大家一起幫忙搬東西。

這不就是在醉歡樓救下的小姑娘嗎？

許清凝用摺扇輕輕敲了下的肩膀，粲然笑道。

「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今日正好是艷天，灑在許清凝上，如同鍍了層金輝，穿著紅，玉冠高束，整個人風姿熠熠，加之臉上時常帶了笑，活就是京城裏最驚才絕艷的小公子。

十分灼目耀眼。

小姑娘有些愣住了，待反應回來，連忙低頭說：「蕭……蕭公子，是你啊。」

許清凝：「我和蘇大小姐是多年好友，明日出閣，我今天來和說說話，當是告別。」

「對了，忘了問你什麼名字？」

小姑娘眼底一片紅暈，低著頭怯生生地說：「我小。」

許清凝：「好，名字和你很像呢。」

小的頭更低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敢抬起來，見那人已經往後面走去了，那耀眼灼目的芒也隨之離散。

……

蘇湄雪正在房間里看著綉好的嫁。

領口用金繡的並蓮栩栩如生，是親手所為，大家都說新娘子親自綉了並蓮，便能和新郎白頭偕老。

「誒！」許清凝從門外進來，故意嚇了一跳：「雪兒，在想什麼呢？」

蘇湄雪差點起來，看見是凝凝后，拍拍脯緩下來了，說：「明日親，我有些張。」

「有什麼張的？」許清凝反問：「你和太子殿下不是兩相悅嗎？就安心吧。」

蘇湄雪臉上不由一紅，「話是這樣說沒錯，可若換你，你不會張嗎？」

許清凝還真仔細思考了會，嫁都嫁了一次，就算再嫁，也不會比那次更糟糕了，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我覺得吧，若是能和自己心人親，應該是滿懷歡喜的。」

有個問題藏在心裏很久了，「雪兒，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太子的，竟然瞞了我那麼久？」

蘇湄雪問：「你還記得我們時嗎？在宮裏讀書那會兒……」

許清凝的思緒也跟著回到了幾年前。

按照規矩，皇子公主們的伴讀，是選世家大族裏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和雪兒有幸了二公主的伴讀。

學堂分男，皇子們在一間，公主們在另一間，授課的先生不同，所學的容也不同。

但二公主天活潑，且有反叛神，經常拉著們去皇子們的學堂。

說啊，憑什麼子不能和男子同聽同學？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兩個學堂最後就合併在了一起，許清凝和蘇湄雪，便也和太子殿下了同堂學生。

那會兒，論起學業，太子和蘇湄雪都是佼佼者，眾人私下難免會把他們湊到一起議論，議論多了，皇帝和蘇丞相也開始談論，都說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可許清凝天天和蘇湄雪挨著，也沒覺對太子有什麼不同，只以為是大人們的撮合罷了。

這麼說來，不只是許清凝，大傢伙都藏得很深。

蘇湄雪微微笑了起來，對許清凝說：「殿下是個很好的人，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我是應該開心的。」

許清凝：「他為太子，你害怕的不是他，而是那九重宮闕。如果可以，你更希他是個普通人吧。」

蘇湄雪搖頭，「凝凝，你知道嗎？我已經深幸運了，不敢奢求別的。」

許清凝：「為什麼？」

蘇湄雪斟酌了語氣，才說：「父親需要一個太子妃來維持家族榮耀，我就是那個人選。幸運的是，我與殿下兩相悅，至我日後在深宮中還能有一份藉。」

許清凝有些難以理解，嘀咕了句，「家族榮耀就那麼重要嗎？」

蘇丞相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太看重這些外在東西了。

蘇府已經是兩朝的名門族，就算衰敗了也不死，何必還追求那麼多呢？

任何事，都是過滿則虧。

許清凝不打算說這些破壞氣氛，「雪兒，總之你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什麼都別想，開心就行了。明日我不來喝喜酒了，今天便同你道個別。」

蘇湄雪問：「你要去哪裏？」

許清凝：「我要去擁抱屬於自己的自由了。」

的願，一直是能夠無拘無束、自在隨心。

蘇湄雪聞言，眼眸難免浮現幾分羨慕，是啊，的凝凝是可以離開京城的，不該困在這裏。

「那你要多多保重。」

許清凝給了最後的擁抱，「你也一樣。」

……

從蘇府出來后，依舊明，驅散了連日來的霾，街上行人都多了起來，熱熱鬧鬧的。

許清凝想最後逛逛繁華的街道，不料迎面上了沈雁書。

他五其實很好看，組合一起更是恰到好，沒有蕭嶼的戾氣和凌厲，也沒有楚瓊的鷙森冷。

他是溫的、靜謐的，如空谷幽蘭，任何人見了都會想要靠近，卻又不敢攀折。

許清凝莫名想到了齊嫣，不知這一世的齊嫣，還會不會上沈雁書？

沈雁書也注意到了許清凝，這會兒的男裝打扮，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桃縣遇見的小公子。

當時那人戴著面紗，行為舉止和現在的一模一樣。

沈雁書頓時就明白過來了。許清凝和許清巍是兄妹，出現在桃縣也很正常，

原來他們的初遇，不是年前那場初雪，而是早在幾個月前，他心裏有了些微妙的難以言說的愫，暗暗化為溪流湧。

這條路直通兩方，許清凝避無可避，也不打算避了。

合上摺扇，以文人姿態對他行了一揖，幽默打趣道。

「沈大人，我每次遇見你不是大雪紛飛，就是細雨連綿，難得出現一個艷天，真是稀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