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凝前世沒有目睹的蘇家慘案，這一世看見了。

楚瓊已經死了，蘇家為什麼還會經此大難呢？

原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可以改變蘇家的結局，可惜……還是沒有避免。

究竟是誰對蘇家下了手？

許清凝腦海一片混，現在的沒有理智沒有邏輯，只有仇恨，想不明白。

今日，本該是雪兒和太子的大喜之日，卻迎來了滿門抄斬，許清凝無法想像，雪兒該有多難過啊？

剛才蘇管家說，們都被流放去了長洲。

只要活著，就有希。

現在就去把雪兒救回來。

許清凝連臉上的都沒來得及，就翻上馬，揚起鞭子一甩，「駕！」

長洲在京城以南。

的方向，是往南邊走。

「蘇湄雪，你一定要活著！」

……

此時，皇宮。

太醫剛剛給皇帝包紮好了傷口。

這個曾經強壯的帝王，如今被刺傷了手臂，就變得病弱不堪。

皇帝靠在床榻上，著門外的方向，「都下雨了，太子還沒離開嗎？」

張公公說：「皇上，太子說你若不見他，他就在殿外長跪不起。」

皇帝了眉心，似是無可奈何。

齊穆是他與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第一個兒子，對於長子，總是有幾分不同的。

他至今還記得初為人父時的心，忐忑、激……最多的是喜悅。

「讓太子進來吧。」

齊穆跪了很久，驟然起的時候氣不順，差點暈過去。

張公公扶著他，「殿下要當心啊。」

「無礙。」

齊穆自顧自地走到皇帝跟前，張口就說：「父皇，請你相信兒臣，蘇相絕對沒有行刺父皇之心。」

皇帝懶懶抬起眼皮子，目銳利如刀掃過去，他的兒子，上還穿著娶妻的婚服，鮮紅明亮，二十齣頭的年紀，真是年輕啊，也真是稚。

「你為蘇相求，是在質疑朕嗎？那麼多人看見了，他舉著刀朝朕刺過來！難道朕上的傷是假的嗎？」

他說到氣頭上，牽扯到了傷口。

張公公連忙過來，「哎呦喂，皇上你可別怒了。」

齊穆瞬間跪了下來，「兒臣絕非質疑父皇，只是……蘇相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一心為了東齊，眾人都看在眼裏，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啊！」

「何況，今天本該是兒臣與蘇小姐的大喜日，父皇這樣做，讓兒臣何以堪？兒臣有何面目面對蘇小姐……」

皇帝冷著臉，眼裏已有震怒，「你這樣哪裏像個太子？蘇湄雪是罪臣之，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朕日後再給你尋個好的便是。」

齊穆卻說：「兒臣不要別人，此生非蘇小姐不娶！」

「荒唐！」

皇帝隨手抓了葯碗，往齊穆頭上砸過去。

混著葯從他臉上落，狼狽不堪。

可齊穆依然跪得筆直，「還請父皇放蘇小姐一條活路。」

「呵。」皇帝冷冷笑道：「朕已經下旨，將蘇府眷充為，這不算是放一條活路嗎？」

充為……齊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父皇，神愣然。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殘忍暴戾、喜怒無常。

可他始終沒想到，父皇有一天會對蘇府下手，而且毫不留餘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素來仁善弱的太子殿下，發出了人生中的第一聲咆哮。

皇帝見狀，先是微微愣了，而後眼裏有了幾分滿意，他知道自己做對了。

「齊穆，你在質問朕，那朕就告訴你為什麼將蘇湄雪流放！」

「你生來是嫡長子，順理章地了太子。你還繼承了你母后的善良仁義，從沒有經歷過雨腥風，當所有人都是好人。」

「若眼下是個太平盛世，即便蘇相行刺朕，朕也可以放過蘇湄雪，讓你二人婚，畢竟你很適合當盛世天子，也很適合當盛世的皇后。」

「可此時江山風雨飄搖，正逢世，你真能坐穩這個位置嗎？蘇湄雪又能幫你嗎？」

「你的太子妃，該是個有勇有謀、有狠厲手段的人！」

皇帝說著說著，重重拍了下床榻。

那日，蕭嶼帶兵宮，砸了傳國玉璽，迫皇帝發了罪己詔，甚至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後來不知什麼的，蕭嶼沒要這個皇位，可卻也給他灌下了一碗毒藥。

那碗毒藥，不會讓皇帝立刻死去，而是日夜折磨著他，讓他痛不生、生不如死。

龍榻之外，無數人正在虎視眈眈。

他活不了多久，日日都是勉強苦熬，可他的太子還當不起大任。

等他駕崩后，太子真的能安然無恙嗎？

「你聽好了，朕命令你立刻長起來，而不是沉溺於！」

齊穆完全聽不懂皇帝在說什麼，他只知道，他唯一心的子，被滿門抄斬。

而他永遠失去了。

「父皇，你真的太狠了……就算蘇相行刺，雪兒什麼都沒做，你為什麼要對如此殘忍？為什麼要對兒臣如此殘忍呢？」

他已經是雙眼潤。

皇帝嗤笑道：「你作為儲君，別在朕面前裝什麼癡種，要真有本事，就不會跪在這裏求朕了，而是去把救回來。」

「可你沒有。」

「因為你知道，你是個懦夫。」

窗外雷雨織，齊穆聽不清父皇說了什麼，唯獨「懦夫」二字刺耳發麻。

是啊，他就是懦夫。

他本救不了蘇湄雪，如此一想，心裏的怨恨憤怒都變了無奈。

帝王之家，親如此淡薄。

皇帝下令：「來人，把太子送回東宮去，沒朕的命令，不準他離開東宮半步。」

……

齊穆離開后，皇帝終於撐不住咳了口。

一個穿著紫袍的道士，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他站在皇帝側，關心問道：「陛下可是又發心絞痛了？來，吃點丹藥。」

說話的人，可不就是被一箭「死」在靈廟的天言道人嗎？

但他活生生地站在此，容煥發。

皇帝接過天言道人手心的藥丸，閉著眼吞下去，這才稍微緩解了些，「幸好還有國師在啊！」

天言道人勸道：「陛下，你需要靜養，日後不可怒。」

皇帝躺在了床上，閉上雙眸。

「國師，接下來的事就給你去理，朕累了。」

「臣知道了。」

天言道人眸漆黑，臉上緩緩出了微笑。

……

「駕——」

豆大的雨珠打在許清凝臉上，讓視線變得模糊，隨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繼續騎馬前行，一刻未停，孤朝長洲而去。

押送蘇湄雪等人的兵已經走了很久，許清凝知道追不上了，可還是不想放棄。

快一點，再快一點吧！

下的馬也在用盡全力奔跑著，沒有休息片刻，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終究是疲力盡了，屈趴在了路上，口裏吐著唾沫。

許清凝被摔了下去，從山坡滾了幾圈，掉進了個坑裏。

這個坑，大概是獵人平時為了捕捉獵設下的，底下鋪了層尖銳鐵刺，扎死了幾隻野兔子野，它們散發著濃郁的惡臭味。

許清凝摔在這些死兔子死上面，才沒有被鐵刺扎穿，可的雙似乎骨折了，嘗試著起，站都站不起來了，只能勉強翻了個面。

此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躺在葬崗里的死，沒有半點溫度，周遭的臭味也和死一樣。

天黑了啊。

蕭嶼說過，只等到天黑前。

許清凝一不，雙眼癡癡地著頭頂，突然笑了起來。

今天，被毀的何止是蘇湄雪的親禮呢？

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