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翻下馬，在附近搜尋，最終卻一無所獲。

檔頭扭頭瞅著卸走了馬匹的糞桶車，朝后手道，“火。”

手下趕遞上火折子。

檔頭接過，彎腰仔細朝路面上照了照，試圖找出馬蹄印，卻看到前方的雪路反著點點晶瑩的，半個腳印都不見。

他又低頭看向腳下，所有的腳印和蹄印全都在延至路旁的草地里，消失不見。

檔頭順著草叢看向遠幽深的林子，吩咐道，“回去一人，給千戶大人報信！其余的，隨我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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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蒙蒙亮，北風呼嘯，風雪迷人眼。

一匹棗紅馬，鼻孔里噴著氣，馱著兩個人，艱難的逆風行在道上。

狂風卷著雪片，拍在二人上，冷冽的寒意直往人骨頭里鉆。

年騎在馬上，右手勒著韁繩，早已被寒風凍得僵發紅，另一手更是凍的厲害，卻環抱著懷中，猶如鐵鉗般牢固。

辛晴著脖子，裹頭巾，盡量把自己一團，往他懷里鉆。

坑爹啊！這古代的布衫！

穿多層都沒有用，纖維太，跟紗布似的風！

雖然的夾襖里面裹著棉絮，可那薄薄的一層，本無濟于事。

話說回來，好歹里面還穿了夾襖，凌云璟卻還穿著單。

他上的武袍布料雖然好，卻沒有裹棉，這麼凍下去可怎麼好？縱然武功護，畢竟也是之軀，扛不住這麼造啊！

想到這，辛晴不由得抬頭看向凌云璟。

年仍用巾帕蒙著半張臉，只出眉眼在外面，眸微瞇，神專注地目視前方，專心驅馬趕路。

他濃而長的英眉上掛上了白，就連羽似的睫上也沾了細小的雪片，在外面的半截鼻梁被凍得泛著青。

這副模樣，活像個白眉大俠。

辛晴心里又好笑又心疼。

似乎知到的視線，年朝低頭看來，眨了下眼，那睫上的雪片便順著落了下來。

“看什麼呢？”

他低下頭，十分親昵地抵著的額頭蹭了蹭。

寵溺之頓生。

辛晴心里泛起的甜，盡量仰著脖子湊到他耳邊。風太大，怕他聽不清楚。

“你冷不冷？這會兒風雪太大，要不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我沒事。”凌云璟低頭看著，眸剔和，“是不是冷的不了了？”

說話間，他利索下上的那件直襟布衫子，兜頭就給辛晴披上。

辛晴趕側扭子，連忙拒絕道，“我不要！你快穿上！你本就衫單薄！這樣會凍壞的！”

年頓了下，眉眼彎了彎，眸子含笑地低下頭，手臂將抱得更，“心疼我？”

“那就抱我，你抱我，我就不冷了。”

這人，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說些不正經的話。

辛晴暗暗嗔了他一句，趕轉移話題道，“咱們怎麼繞了一大圈又拐到道上了？你不怕后面還會有追兵追來，看到這道上的印記？”

年得意地哼笑一聲。

“放心，柳楚仁手底下的那群飯桶，沒那麼容易追上來。林間的蹄印最是難尋，畢竟還有別的飛禽走出沒。要等他們找到咱們，咱們早就已經離開南禮了。”

辛晴心里暗暗贊嘆，這人倒是聰明的。

故意繞了個大圈，進了林子，讓人不好探尋他們的蹤跡。一直走到山腳下，才折返回了道，好迷后面追兵的視線，誤以為他們是要上山。

聲東擊西這招，真被他用絕了。

這下，料想柳家的那些侍衛，再也不能追來了。

這麼一想，逃命的那種迫也頓時松弛了下來。

此時此刻，辛晴怎麼也沒料到，之前讓石榴寫下的那封舉告信，竟然起了后效，讓柳家頃刻間滅門，間接替凌云璟報了仇。

但同時，也把東廠的人帶來了南屏。

如今他們后的追兵，可不止有柳楚仁的那幫廢手下，還有東廠的番子。那可是一幫咬人不喚的狗，一旦被他們盯上，將永無寧日。

未知的危險正在他們后，悄悄近，二人卻全都一無所知。

“咱們這是往北走？要去哪？”辛晴問道。

“先前你不是說，想去北周嗎？”凌云璟低頭看了一眼，緩緩抬頭目視前方，眸微瞇。

“況且，柳楚仁說的那個廖崢的人，我也想去找他，弄清楚他給我爹的那封信，里面究竟藏著什麼。”

“若是他真的故意用信使了離間計，那他便也是屠害我凌家滿門的兇手，我自然不能放過他！”

他的語氣鏗鏘有力，十分堅定。

辛晴點了點頭，終于放下心來。

很好，他已經堅定未來的路，一切都在按照書里的劇線走。

也可以功退了。

時至今日，終于從炮灰的宿命里逃了出來，投這廣闊天地間，終于可以自由書寫自己的人生。

而他，崛起之路也已經開啟，雖然注定會一路走向巔峰，卻也注定會面臨刀劍環伺，荊棘布的一路險途。

若是帶著，平白多了個累贅，反而對他不利。

一別兩寬，無論對凌云璟，還是對自己，都是最正確的選擇。

所以，接下來的路，他們二人都要各自憑自己的本事走了。

道理雖然明白，但心底泛起的傷，也是無法讓人忽略的。

辛晴不由得低下頭，默默不語。

年恍若未覺，還在頭頂絮絮說著，“……一會兒遇見村子，咱們就進去找戶人家歇腳，給些銀子，弄頓熱飯吃暖暖子。”

“天黑前趕到虎躍鎮，找個客棧歇一晚，明日出了虎躍鎮，往前北走個十幾里，就是虎躍關，去北周的必經之路。”

“過了虎躍關，咱們沿途要翻山越嶺，過一條大河，才能到北周。這一路上不了風餐宿，所以到了虎躍鎮，我去弄輛馬車來，你就呆在客棧乖乖等我……”

辛晴聽到這里，心中一，仰頭看他。

“嗯，那我到時候等著你，你去置辦了馬車，別忘了多給自己置辦些厚實的棉，還有小炭爐之類的……山里一定很冷，路上多準備些東西，能吃點苦。”

凌云璟聽這般安排著，像是個囑咐丈夫的小媳婦，頓時眉眼含笑，乖乖嗯了一聲。

“還有什麼要買的，你一并代了，到時候我一起買齊了。”

辛晴被他眸中清亮的彩晃得睜不開眼，于是低下頭，緩緩開口道，“還有……你去幫我置辦些子用的東西，就比如……月事帶。”

說完，臉紅如滴。

年頓時愣了下，耳也微微泛了紅。

“嗯。”

為了掩飾尷尬，年力揮了下馬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加跑了一陣。

不久之后，一座村莊漸漸出現在他們視線里。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不大的村落坐落其間，黑黢黢的廓，像是潔白畫卷上的一抹墨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