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天就是除夕, 又到了陳聽慣常喜歡的年貨采購環節。
不同的是,以往只有陳聽陳可還有外公,今年, 多了個路淮津。
來之前一天, 陳可估著路淮津估計不怎麼喜歡人多的地方,跟陳聽說:“要不然讓你家那位別去了,他能喜歡逛超市?”
陳聽心想也是,當晚便把陳可的意思轉達給了路淮津,不免又被他教育一頓,“別把我想得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我也是個人,也逛過超市。“
陳聽狗點頭, “啊對對對。”
他見敷衍這勁兒, 無奈地掐著臉, 接著說:“你不是特別喜歡逛超市?你喜歡做的事,我都想試試,知道嗎?”
陳聽小聲嘀咕:“真是虧得我喜歡的不是什麼惡心的事兒,要是我喜歡撿垃圾吃, 那你試不試?”
路淮津:“……”
“說啊, 你試不試啊?”
路淮津看了一眼:“我試個屁。”
“唉, 看來是在說花言巧語哄騙我。”陳聽笑了, 隨即小聲糾正道, “并且, 你記錯了, 我喜歡的不是逛超市, 明明是逛小賣部。”
然而, 第二天, 進了超市的陳聽卻撒了歡似的,比所有人都開心。劉德華的《恭喜發財》一響起來,年味兒就有了。周圍人影攢,聊天的、商量要買什麼的,大多是三三兩兩相約而至的,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特別喜歡過年的氛圍。
這份開心似乎把周圍人都染了,蘇卓然輕聲咳嗽著,看著到新奇地看著的陳聽,笑得眼睛都瞇了,陳可站在一旁,偶爾提醒別拿太多,但即便覺得確實拿多了,也由著。
路淮津跟在最后頭懶洋洋走著,角勾起個笑,他以往買東西都目的極強,基本拿上想買的東西就去結賬,是一分鐘也不耽擱的架勢,眼下看著陳聽左看看右看看的模樣,新奇是新奇,開心也是開心的。
時間似乎無盡地慢了下來,眼前只有,只有家人。
沒逛一會兒,推車里就基本裝滿了小零食,陳聽轉頭看了眼,問他們:“你們怎麼不拿?”
路淮津接話:“這種時候,也就小孩兒買個開心,我們陪著就行。”
蘇卓然故作厲,“吃得了嗎你?這麼多。”
陳聽說:“一起吃啊!”
蘇卓然搖了搖頭,“我哪能吃這些?”
陳聽想了想也是,零食對老人確實不太好,于是想了想,“外公,要不然我們待會兒去生鮮區給您買點兒菜?”
蘇卓然樂得不行,說:“你王姨會去菜市場買,新鮮又好吃,哪需要你管這些。”
于是,最后四個人僅是帶著幾袋子陳聽選的零食,便回了家。
王姨早就在準備飯菜,陳聽在客廳翻著小零食,在挑先吃哪個,路淮津站一旁看著,抬手輕輕了下腦袋。
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麼就那麼容易滿足,偶爾他給買點兒服,一聽價格就不免要罵他幾句敗家,擰著眉問他五位數的為什麼能下得去手刷卡,隨后便是反復反復穿,像是要把本穿回來那樣。
他后來也不敢了,知道價格都能查到,不能說假話忽悠,于是最近送的東西,要不然就是他自己的品牌,要不然就跟說是別人拿來討好他,讓他轉送給的。
這麼一來,陳聽更是不想收,又說他:“你傻不傻,拿人手短,為了個包就要幫人辦事……”
總之,路淮津就是,還無奈的。
陳聽翻出一包泡芙撕開,遞過去,“吃不吃。”
路淮津張了,意思明顯:想讓我吃你就喂。
陳聽知道他不喜歡吃甜的,往他里一連塞了兩個,隨后憋著笑看他,路淮津無奈,咬著泡芙,盯看。
這模樣在這時候走過來的陳可那,便了含脈脈互看著的場景,“嘶”了聲,也懶得躲開,而是討人嫌地開了口:“行了啊你們倆,結婚多久了還這麼膩歪。”
陳聽轉頭嗔怪地了聲“姐”,“誰膩歪了?”
路淮津卻毫不給面子,接過話頭道:“行,下次我們注意。”
說罷,還朝陳聽看過去,說:“聽見沒,別招我了。”
“怎麼還我招你了,問你吃不吃東西也錯了。”兩人鬧一團,陳聽摁著路淮津肩膀就往下推,把人按到沙發上,偏偏路淮津還沒正形地任由鬧。
陳可搖了搖頭,心想可能稚是會傳染的。
這兩天路淮津跟著陳聽在這邊住下了,陪外公釣魚和飯后散步幾乎了他們的固定項目,陳聽本來還擔心在這邊路淮津忍不住會對干點什麼,沒想他到了夜里卻分外老實,接連兩天晚上都止步于接吻。
除夕這天,大街小巷鞭炮聲陣陣,雖然人不多,但王姨仍是剁了幾種餡兒,擺在那邊,讓幾個小輩包餃子。
蘇卓然一直干不好廚房里的活兒,背手站一旁看著,本以為路淮津也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沒想,他包起餃子來卻是比兩個孫都嫻漂亮。
他站在一旁,不由想到自己已經過世很久的妻子,一時間眼眶竟有些發燙。
陪他白手起家,做得一手好菜,后來他換了很多個阿姨,就王姨做的菜味道最像做的,于是,他便吃到了現在。
他看著路淮津,替陳聽高興的同時,又開始心起陳可的事來了。
這孩子跟陳聽不一樣,自小獨立,風風火火的子,好像什麼事兒都扛得住,就因為這樣,他才更擔心的婚姻,強勢的人,找個更強勢的,他怕兩人爭吵不斷,陳可會委屈,找個弱的,又怕扛不住事兒,到頭來累的還是他的寶貝孫,他了好久,都沒相上合適的人選,倒是陳可先發現不對勁來。
“您這麼看著我干嘛?”
陳可覺得瘆得慌,外公這眼神,慈得讓直起皮疙瘩,難不是看到了路淮津和陳聽相的溫馨畫面之后,也想打相親的主意?
蘇卓然負手而立,咳嗽兩聲掩飾尷尬,狀似清了清嗓子,隨后道:“誰看你。”
陳可松了口氣,還好沒說什麼相親的事兒。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聽見蘇卓然接著又清了清嗓子,隨后開口:“小路。”
路淮津好一個餃子,放下,轉頭看向蘇卓然,“怎麼了外公?”
“你認識的男孩兒多麼?”
陳可大呼不妙,一轉頭,恰好和路淮津對視了一眼,剛擰著眉搖了搖頭,就見路淮津懶洋洋張了:“……還,多。”
蘇卓然一臉找對人了的表,問他:“有沒有適合你姐的?”
路淮津作思考狀,“我一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姐?”
陳可咬著牙,心想果真,跟路淮津就是不對付,過了半天,才從里蹦出一句:“我喜歡吳彥祖。”
路淮津還沒接話,蘇卓然就板著臉教訓起來了。
后面在包餃子的整個過程中,蘇卓然對陳可從教育到勸道,苦口婆心勸的話換了幾套,但主題只有一個:認清現實,認清自己,不要活在夢里。
陳可突然覺得,這個年確實還難過去。
蘇卓然是個傳統的人,每逢年節,都要在飯前擺上一小桌在門前供奉,一疊紙錢燒下去,又燃了三炷香。
他被煙嗆得咳嗽起來,瞇著眼看向那三炷香,心里想的是,希陳可快點兒家、希兩個孫平安順遂,順便,還替路淮津也求了個平安,畢竟要是這小子出了什麼事兒,陳聽估計也好過不了。
陳聽眼見著外公短暫出神之后,突然笑了,覺得瘆得慌,小聲問他,“能收拾了嗎?紙都燒好了。”
“行,收拾吧,你王姨開飯。”說著,蘇卓然像個老頑似的,笑著,滿臉興,拿起一小卷鞭炮去到小花園點了。
陣陣鞭炮聲中,一家人圍桌吃飯,其樂融融。
一頓飯到了尾聲時,路淮津接到了來自于何玉君的視頻電話,不尷不尬打了個招呼,這活兒就被陳聽接了過去,讓挨個跟姐姐和外公打招呼,完了又給看桌上的菜。
離婚第二天,何玉君就登上了最早的那班飛機,去國外找朋友去了,兩個單人,在異國他鄉折騰出了一小桌子菜,何玉君系著圍,笑著,給他們講哪個菜是做的。
陳聽里甜甜地夸著媽媽厲害,心里也是為高興,何玉君確實眼可見地開心和鮮活了起來。
菜太多,外公又是關盤行的倡導者,這一頓吃到陳聽肚臍眼搬家,坐沙發上消了會兒食之后,靠在路淮津上,就這麼睡著了。
路淮津不管,但外公可是見不得這無法無天的模樣,立刻把人醒,讓站在來走走。
路淮津起,了聲外公,“我帶出去消消食吧。”
陳聽抱著手臂,“我不想去,好冷。”
路淮津拿了羽絨服外套和圍巾,不由分說往上裹。
陳聽出門時還是滿臉的困頓,等到到了外頭被風一吹,瞬間就清醒了,把下頦到圍巾了,手也遞到路淮津手心,讓他抓著,小聲說:“非要讓我出來,不就是想跟我單獨相麼。”
路淮津掃了一眼,“你說得對。”
陳聽見他順從的模樣,笑了,仰脖向漆黑的夜空,“沒星星。”
路淮津:“確實。”
“也沒月亮。”
“看路。”
“怎麼連煙花都沒人放。”
路淮津笑了笑,說:“去買點兒?”
陳聽搖頭,“我只喜歡看,不喜歡放。”
路淮津聞言,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慣是掛在邊的,就是“懶得”,連當初的婚禮都能那麼無所謂,可很矛盾的是,又脆弱的,似乎又是屈從于浪漫主義的,從他送那花時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見路淮津不應聲,還以為他又是無語了,于是笑著,手拽住他的,晃了兩下,“是不是覺得就沒見過我那麼懶的人。”
路淮津攥了攥的手,難得沒奚落,而是平靜地告訴:“你不是懶,你只是把力都放在了你喜歡的地方,比如拍照,好的。”
被肯定之后的陳聽當即就像一只氣球,心臟都膨脹起來,整個人都是鼓鼓囊囊的。直白的心意、直白的夸獎,他這個人,似乎永遠磊落坦。
就在為他的魅力瘋狂折服時,路淮津拉著手,轉頭進了家便利店。
“干嘛?你了?”畢竟今晚吃那麼多,本不可能才對。
“嗯,了。”路淮津應著,卻沒往里走,而是站在收銀臺的位置,垂眼看向了那一排貨架。
陳聽看過去時,臉瞬間紅,被他攥住的手不老實地掐了他一下,底氣不足地開口:“走了,回去了……”
“行,買了就回,拿兩盒。”他說著,垂眼掃著表,見那副鵪鶉樣兒又出來,又說,“不知道尺寸?”
陳聽擰著眉,抬腳踩他的鞋。
路淮津垂著眼,笑著,這才滿意地出手拿了兩盒最大尺寸的遞過去收銀臺。
收音小哥戴著口罩,一雙眼睛波瀾不驚,顯然是見過不世面的。
一出便利店,路淮津不免被陳聽罵了一頓,他上應著:“知道了,下次不會了,下次我自己去買,行麼?”
可他又偏要將小盒子放到靠這邊的兜里,往回走時,抓住手,也塞進兜里,讓手背輕蹭著小盒子的邊緣。陳聽被他弄得一路上都在心不在焉,想著家里是老房子,隔音到底好不好。
就這麼煎熬著,到了夜里十一點,外公固定的睡眠時間,干脆也不讓他們熬夜,把人全趕進了臥室。
陳聽坐在房間玩手機,臥室門突然被小聲敲了敲,陳聽開門一看,陳可滿臉鬼鬼祟祟,小聲說:“我朋友約喝酒,我出去一趟,明早老頭起了我要是不在,你就跟他說我一早出去談業務了。”
陳聽一愣一愣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陳可估計不是第一次溜了,即便陳聽住二樓,也一點兒關門的聲響都聽不見,在三樓的外公肯定更聽不見,就在陳聽開始琢磨陳可到底是去干嘛的時候,脖子后方,他的手挪上來,住,輕輕了。
陳聽轉頭對上他眼神就知道,糟了,覺得別扭,外公就睡在樓上,小聲說了句“不行不行”,跑到窗戶旁邊,約能看見很遠的地方在放煙花。
他沒跟過來,而是垂著眼,在拆包裝。
陳聽轉頭瞪他,“外公在樓上。”
路淮津“嗯”了聲,作沒停,拆好包裝后,他回頭將門上了鎖,隨即摁滅了燈,就在剛適應屋黑暗時,他人已經到了近前,耳朵被他咬了下,他著問:“怕隔音不好?”
“嗯……”
他手機亮著,他拇指在上面點了幾下,音樂聲傾瀉而出,前奏便是人聲唱。
“oo woo…”
他隨手將手機扔到床上,隨即回,瞧著:“做麼?”
陳聽:“……”不應聲,也不,他輕笑著,彎腰,臉湊近了,問:“和我做麼?”
他的味道近在咫尺,閉著眼,湊近了,上他的。
音樂聲忽近忽遠……
“…… in spite”
“……一往深”
“Ifhts”
“若我辜負寂寞良辰”
“ like a light”
“酣然夢”
“ dnight”
“不道一句晚安”
從某一刻開始,外頭煙花盛放,興許是過了年時間,漫天都被照亮。隔著窗戶、隔著一層紗簾,陳聽手死死摁上去,這是第二次和他看安靜的、無聲的煙花。
耳邊似乎隔著一層什麼,從音樂聲中聽到了煙花綻放的聲音,更是分不清自己看見的到底是眼底的煙花,還是外頭的。
他攥了的手,力道很大,帶著,沉淪于煙花之下。
作者有話說:
這首歌是的《out like a light》,聽著寫的,歌詞傳遞的容不應景,但旋律應景,淺借用來做一下他們的doi 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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