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死的時候，綁定他二十年的系統有點唏噓。

　系統：【啊，這次死得有點慘。不過還是要祝賀你，你的任務完了。】

　尤利西斯沒說話。

　他現在離了，正以系統的視角觀察著自己。

　公園偏遠的一角，黑發青年安靜地倒在泊中。他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涌出的染，因為快要凝固，呈現出一種近似黑的暗紅。

　他的尸邊，除了走來走去的忙碌警方，還站著個茫然無措的年輕警員。

　金發警員手里攥著記錄板，前臂微微抖。他盯著已經確認死亡的尤利西斯，藍眼睛里呈現一種不敢置信的迷茫。他就站在原地，本挪不了，無法自控的眼淚著下頜線條墜在了地上，洇一個圓點。

　“里？里你還好嗎？”

　剛職不久的年輕警員里·艾倫被喚回了理智。

　他趕抬起胳膊，掌心蹭去臉上的淚痕。深呼吸之后，里勉強沖同事出一個破綻百出的微笑：

　“沒、沒事。”

　“你認識死者？”

　“……是。”他沉默了片刻，“尤利西斯·萊茵，我的鄰居。”

　“……意外總是會突然到來，節哀。”前輩出了個了然的表，他安地拍拍里的肩膀，“等下的工作你別參與了，回去休息休息。干我們這行的，總會面對這樣的事。”

　“我知道，”里低聲道，“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

　明明一個小時之前他才接到了尤利西斯的電話，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而現在……沒有晚飯，也沒有以后了。

　他低下頭，泛紅的眼角，眨去眼底的淚意。

　系統嘆：【他為你掉眼淚了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第一次會，】尤利西斯終于出了聲，語氣冷淡，卻著一嘲諷，【現在？你好意思問我？】

　潛臺詞很簡單——還不是因為你！

　系統嘿嘿嘿地笑起來：

　【我懂的我懂的。那你現在可以休息了，尤利，一會兒見。】

　***

　尤利西斯醒過來的時候，和過去每一次相同，先驗到的是鋪天蓋地的痛苦的窒息。

　他仿佛被包裹在沒有出路的繭，全僵著，呼吸都是奢。

　而這種折磨對他來說，習以為常。

　窒息的痛苦一點點退卻，尤利西斯終于突破了“束縛”。平靜的膛在這一瞬恢復上下起伏，他大口地呼吸著，而后猛地張開眼睛，出一藍一金兩只異的眼瞳。

　還僵得麻木，尤利西斯沒，而是靜靜知著在奔涌，著力量一點點的回歸。

　他慢慢抬起胳膊，手指一一彎曲，再握拳。在確定的控權回到了自己手里后，尤利西斯才空掃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

　按照往常的習慣，系統會給他安排好份背景，但是的還要他自己發掘。

　他在一間有些陳舊的公寓里。房間不大，窗簾還拉著，阻止了大多刺探的。尤利西斯正躺在角落的單人床上，可以看到對角的沙發，沙發前的舊電視，還在滴答滴答的水龍頭跟簡易的廚房。

　逐漸回歸，他甚至約嗅到了水槽里沒有清洗干凈的盤子發散的氣息，是屬于“活著”的味道。

　尤利西斯撐著床，慢慢站了起來。

　他緩步走向衛生間，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他著剛冒出來的胡渣，手向下，掠過始終掛在脖子上的沙掛墜，拇指指腹蹭過膛上新增的瘡疤。

　唔，這是最后這次任務的致命傷。

　他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嘩。尤利西斯把腦袋埋進水流下方，讓冰涼的水帶給自己一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