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竟然說了高博隆前來激研究所研究激陀螺儀,陳琰聽到,也是驚詫不已,畢竟高博隆一直從事理論基礎研究,小六十歲的人了,竟然貿然研究激陀螺儀,這幾乎是換了一個領域從零開始。
他也詫異,不明白林舒為什麼非要看中了高博隆。
林舒倒是也沒解釋,只是提起高博隆的待遇問題。
陳琰的意思是,高博隆過來后,給三級研究員的待遇,后面據況慢慢地提:“他以前不是做激這一塊的,突然過來,給太好待遇,我這里也不好辦。”
林舒卻堅持:“我是希他能拿到一級研究員的待遇。”
林舒笑了:“那就二級吧,二級的待遇也可以了。”
陳琰:“我們目前沒二級的指標了啊!”
林舒嘆了聲:“那就只能三級了,三級不行的話,那我的工作也沒法開展了。”
把人挖來了,自然希能盡量提高對方待遇,不喜歡讓科研人員窮搞研究。
國報紙上,總是喜歡強調某個科學家是如何清貧如何樸素卻堅持研究,仿佛固守清貧才是科學家的本,可問題是,憑什麼,這不是欺負人嗎?
憑什麼人家就得靠著神力量來搞科研,憑什麼不能給人家提高待遇讓人家過得舒坦?
陳琰一臉為難:“可目前也沒三級的名額啊!”
林舒卻道:“現在冒箐箐他們實驗室走了一個三級研究員,不是正好把編制空出來嗎,就給高博隆好了。”
陳琰:“那不合適吧,他們那邊也打算再要一個人。”
林舒笑了:“這個名額,也沒說一定是他們的,他們一時半會去哪里找一個三級研究員水準的?再說了,所長,我記得當時你說過,我的實驗室編制人員可以隨便要。”
陳琰想了想,他也不愿意讓林舒失,只好道:“行,那就給你們吧。”
林舒一下子笑了:“太好了,那我先謝謝所長了!”
估計冒箐箐知道肯定會氣死,但管他們呢,就他們實驗室,也沒什麼產出,還招人?想得!
反正先把這個編制名額占到手再說!
因為國家把激列為重點發展項目,學研究所自然瞬間為炙手可熱的單位,大家都知道這里有油水,原本的清水衙門,一下子為大家眼中的香餑餑,而學研究所的編制就張了。
這也是為什麼,林舒想盡快把這個三級研究員的名額給占上。
不敢耽誤,先放下手頭的一切,抓一切時間走流程,走審批,偏偏這個時候,杜興岳那邊也想進一個人,林舒大致了解了下,知道這是杜興岳妻子單位領導的兒子。
林舒深知,錯過這個編制名額,后面就難了,必須為高博隆申請到三級研究員你=的編制,不能讓他那麼大年紀來當一個助理。
當下林舒自然使出手段來,跑過去科委催指標,讓人家趕給蓋章。
現在林舒已經在科委有名了,都知道的厲害,又知道有些背景,眼看著人陸殿卿也是前途大好,以后不一定走到什麼位置呢。
要知道這四九城里,關系錯綜復雜,就陸殿卿如今手中掌管的,那可是大項目,多人都盯著討好結他的,所以對于林舒,也都不敢得罪。
反正本來也是正常流程,催,就給辦了唄。
就這樣,一個往往拖一兩個月甚至半年的審批流程,愣是一周就給催下來了,催下來后,就開始讓高博隆趕過來研究所開始工作了。
這邊高博隆已經要進來研究所了,那邊杜興岳才開始慢條斯理地想走流程,結果一問,最后一個三級研究員的名額已經被占了,當場氣得直瞪眼。
他跑去找陳琰理論,陳琰:“這個名額也不是你們實驗室的,是研究所的,人家那邊要資歷有資歷,況且是上面宋主任拍板的,這個名額肯定給林研究員了。”
杜興岳大失所,目瞪口呆,半天沒說話。
他想把他人單位領導的兒子安進學研究所,這涉及到后續他人的職稱晉升問題,現在三級研究員的編制沒了,他等于一切算盤落空了!
他咬牙切齒:“我和有仇嗎,這樣對付我?算什麼玩意兒,竟然搶我的名額!才來多久?老子來學所的時候,還沒上大學呢嗎?”
旁邊冒箐箐蹙眉:“杜老師,這也沒辦法,自古胳膊扭不過大,這種事還能怎麼著,只能認了。”
杜興岳:“憑什麼?憑什麼隨便拉一個什麼老師就把一個三級研究員的位置給占了,那人有什麼本事嗎?發過什麼論文嗎?”
冒箐箐嘆了聲:“就憑公公是陸崇禮,是陸家的兒媳婦,人現在去了機械工業部,一過去就手握大權,我聽我人提起過,說現在幾十家單位瘋了一樣,都拼命地想接這個項目,恨不得給他跪下來呢!”
補充說:“那幾十家單位,可不是一般的單位,都是國有名有號的工業機械大單位,你說這是多大的油水。”
杜興岳皺眉:“怪不得呢,瞧那服,一看就不便宜,敢都是從這里撈的!”
冒箐箐:“這就不知道了,反正別人的事,我們也管不著,只是現在發展好了,就連一個名額都給我們搶,也是沒辦法。”
杜興岳冷笑:“可真行,我看哪天栽個大跟頭吧,我等著!”
最近葉均秋的計劃報告也有些眉目了,林舒拿了他的計劃報告研究了一番,也據自己想法提了一些意見,想著寫寫批改意見,讓他再加強一些。
這天,正寫著,助理小胡卻過來,小聲說:“林老師,杜研究員那里好像也在申請這個項目,我今天在廁所里聽到他們說話,聽了一耳朵,覺和我們這個有點像啊!”
林舒一聽,蹙眉:“我們要申請這個,他們恰恰好也要申請這個領域的項目?”
小胡:“誰知道呢,估計是聽說了我們在做,想和我們搶,可真不要臉,我們不做,他們也不做,我們要做這個,他們馬上也要做。”
林舒笑了下,知道杜興岳看自己不順眼,想對付自己,冒箐箐更是鉚足了勁想和自己較真,反正早晚要下手的,就等著了。
倒是不太在意:“隨便,讓他們做吧,狹路相逢勇者勝,既然他們非要和我們唱擂臺,到時候就看看,誰能拿到項目經費!”
對于這個事,林舒回去后和陸殿卿提起來:“你說我怎麼遇到這麼一只蒼蠅,非和我對著干,這些經費說起來也是我費勁爭取的,想到最后可能落到他們實驗室,讓冒箐箐占便宜,我心里就不痛快。”
最后嘟噥道:“恨不得把趕跑!”
陸殿卿聽著,安道:“這件事,你先不要想個人緒,最要的是,防止你們的項目被他們利用,既然你們是同樣項目,那就得保護自己的勞果。”
嘆了聲:“你提醒得對,這才是大事,我得想個辦法,防患于未然。”
誰知道這天,林舒剛到單位,就接到電話,是胡教授的電話,他現在依然在北大任教,這次也被選領域專家組。
胡教授對于林舒這個弟子自然是很維護,電話里直接問:“舒,我記得你之前提過,你想申請一個學衍項目,目前在做計劃書,這件事會由均秋來做?”
林舒恭敬地道:“對,不過我們還沒做好,還需要完善,可能過一段會提到專家組。”
胡教授嘆了聲:“你們研究所的杜研究員,提上來一個計劃書,就是這方面的。”
林舒納悶了:“不是吧?他們的不是也沒做多久,怎麼可能這麼快?”
胡教授:“你要看嗎?如果你看了,出于回避原則,你們的項目就得放棄了。你如果不看,那你回頭還可以試試,也許他們的沒辦法通過。”
林舒:“胡教授,我考慮考慮再做決定吧。”
掛上電話后,林舒馬上找實驗室的人馬開了一個簡單的會議來討論這件事。
大家七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旁邊李紅柱皺眉:“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出項目計劃書來,他們才開始多久?而且原本他們的主攻方向并不是這個。”
李紅柱的意思非常明顯了,那就是他們的項目書被剽竊了。
林舒指尖輕輕敲打著桌子,著窗外,陷了沉思。
葉均秋蹙眉:“小林老師,我們有文件底稿,如果知道他們是剽竊我們的,那我們完全可以揭發,爭取爭取。”
林舒看向葉均秋:“如果他們不是抄襲我們呢?那我一旦看了他們的底稿,就意味著你一個多月的辛苦全都付諸東流了。”
葉均秋微怔,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林舒:“讓我考慮考慮吧,我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人家一定抄襲我們。”
晚上回去后,和陸殿卿提起這事來:“就愁的。”
陸殿卿略沉了下,分析道:“按照你的意思,他們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炮制出一份足夠好的項目計劃書來申請經費,是不是?”
林舒想了想:“我覺得不太可能,杜興岳的專業領域本來不是這一塊,而且他們準備倉促,葉均秋一直專注這個領域,一個多月了也就是剛剛要型,他們怎麼可能突然做好,項目計劃也不是隨便能編出來的啊!”
陸殿卿:“這麼說,這件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這個坑有兩個可能。”
林舒:“嗯?你快說!”
陸殿卿分析道:“第一種可能,他們就是剽竊了你們的計劃書資料,稍做修改,拿去申請項目經費,他們先申請,你們并不一定有證據證明人家盜用你們的資料。”
林舒:“第二種呢?”
陸殿卿:“第二種——”
他略沉默,擰眉道:“你看,你現在是不是懷疑人家剽竊了,你認為可以去看,看了后,發現他們的項目真的存在抄襲,把他們的打下來,換上自己的項目。”
林舒點頭:“對,如果我懷疑他們抄襲,并且證明他們抄襲了,那就可以把他們的項目替換下來,我們繼續做我們的項目。”
陸殿卿:“只是在看之前,你是不是在賭,賭他們確實抄襲了,萬一你們看了,人家又沒抄襲呢?”
林舒:“可他們怎麼可能突然之間有一份計劃書,只能是抄我們——”
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頓時說不下去了。
陸殿卿明白想通了,道:“你跑去捉賊,結果發現,他們不過是一份潦草敷衍的計劃書,和你們截然不同,且完全不可能申請到任何項目經費。可是既然人家再敷衍潦草,人家也是一份計劃書,也是關于這個領域的,甚至可能也列舉了一些方向。所以你不能說他們抄襲,也不能重啟你們的項目了。于是他們就功以小博大,廢掉了你們的項目。”
林舒聽得后背直冒冷汗:“這樣的話,太惡心了,也太狠了……”
陸殿卿:“魑魅魍魎,有的是手段,這只是冰山一角罷了。無論什麼行業都是這樣,更不要說學界,埋頭做學問的有,但是為了一個理論的首發,爾虞我詐的,那不是也有?”
林舒有些恍惚:“那我還真得好好想想……”
陸殿卿笑道:“這件事也好辦,你可以對外宣稱放棄了,聲東擊西,看看他們的反應再做評判,畢竟他們是一個實驗室,實驗室里不是一個兩個人,他們不可能做到滴水不,不可能瞞過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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