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蟬鳴聲個不停。
莊志希送過了媳婦兒又去單位請了假,這才趕回四合院兒,一路匆忙,他額頭都滲出了汗珠兒,他回到院子,高聲:“大哥,走了。”
他們兄弟兩個約好了一起去醫院,莊志遠今天是調休,倒是不用請假。
梁芬腫著核桃眼跟出門,期待的看著他們。
莊志遠堅定:“你不用去的。”
梁芬神暗了暗,趙桂花出門倒水,說:“你這腦子去了也是幫倒忙。”
梁芬苦的默默干活兒去,這自從幾個小崽子放暑假,覺這活兒都多了。既然不能跟著一起去,梁芬默默的開始洗服。兄弟兩個一起出門,趙桂花正要回家,察覺到一道視線,就見金來賊兮兮的往家看。
這被小賊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兇瞪了這熊孩子一眼。
金來不服氣的嘟了嘟,他小姨已經上班了,人早都走了,他們三個今早吃的又是窩頭,這自從他媽和住院,他們家天天吃窩頭頓頓吃窩頭。
開始幾個熊孩子還要哭一下,但是哭的話,窩頭都沒有了。這幾天倒是也扛下來了。不過雖然是扛下來了,卻也饞的五脊六的,要知道,他們家以前可是至一頓白面饅頭的,隔三差五也能吃到。
但是這都一個禮拜多了,啥也沒有,天天啃窩頭,水煮白菜。
就連一點點別的小青菜都不買的,都淡出鳥兒了,金來又看向了莊家的方向,呸了一聲,說:“就知道吃獨食,一點也不知道多幫我們家一點,怎麼就有這麼自私的人。”
“哥……”
銀來說:“我想吃了。”
金來也想吃啊,但是胡慧慧不買啊,他說:“等咱媽回來吧。”
銅來小聲:“虎頭他們能抓到麻雀。”
麻雀,也是。
烤著吃,可香了。
這個金來不知道嗎?他也知道啊,但是他們抓不到的啊,他煩躁的說:“他們能抓到是因為他們有草籽兒吸引麻雀,我們沒有抓不到的。”
這天上飛的哪里那麼好抓?
銀來:“我們可以跟虎頭要。”
金來冷笑,說:“他家還吃魚呢,你去要,人家給嗎?”
因為前幾天一直接連下雨,一般況大家都不怎麼出門買菜,所以趙桂花也蒸了幾次咸魚,被這鼻子尖尖的饞貓子聞到了。金來痛罵:“吃獨食的狗東西,自私自利,他們家這樣的早晚遭報應。”
“對,肯定的。”
“那是啊。”
三個孩子同仇敵愾。
虎頭他們有草籽兒,李軍軍李偉偉他們也有,還有隋家的小哥哥的隋宏也有,隋宏已經十四了,住在后院兒,跟虎頭他們是一起的。這些人是一個小分隊,總是湊在一起抓麻雀,不帶金來幾個。
金來都看到好幾次了,他們是平分的。
他最生氣就是這個,小燕子一個娃兒都有,憑什麼不給他們。
娃兒都是賠錢貨,啃窩頭都是便宜,還想吃?
他們那些大傻瓜,不分給他男娃兒,竟然還分給娃兒。真是蠢驢。
銀來更是忿忿,說:“賠錢貨,賤丫頭。”
金來:“吃死他們。”
幾個人痛罵出來,仿佛是罵了人,就暢快很多。
金來:“等我長大,非把他們家的好東西都。”
他現在年紀還小,怕挨揍,等他長大的。
銀來:“我跟哥哥一起。”
銅來眨眨眼,說:“我風。”
“行,咱們三兄弟一條心,走,哥想辦法,咱們弄好吃的去。”
“去哪兒弄啊?”
倒不是看不起哥哥,而是他們這院兒里防備他們防備的不得了。他們本不好得手。
金來:“我們出去,我們去別的地方。整條巷子,又不是只有咱們這一個大院兒,我們去別的大院兒。”
“好!”
三個小孩兒商量妥了,立刻一起跑出去,連門都不關的。
趙桂花看他們跑出去,疑:“這又是干什麼。”
梁芬同的說:“不知道誰家又要遭殃了,我約聽到他們說什麼……”
“什麼?”
王大媽來到前院兒,結果話茬兒。
梁芬:“我們說金來他們兄弟呢,我約聽他說要去東西。”
王大媽起了太。
趙桂花笑了,說:“你這還愁上了。”
王大媽:“怎麼不愁啊,這啥玩意兒啊,長大了也是街溜子。”
“街溜子都是好的了,就怕要進去吃免費飯了。不過,人家自家都不管也不關咱的事兒。”
說:“你這是……”
王大媽:“我去一趟街道,給大家領點材料回來,糊紙盒子。前幾天下雨,我也怕弄了辜廢材料讓人家不滿意,所以就沒去。這大晴天的,正好干活兒掙點錢。”
“我陪你一起吧。”
“那敢兒好。”
王大媽和趙桂花一起去街道,邊走邊嘮嗑,趙桂花低聲音,說:“我想買點糧食放在家里。”
王大媽一愣,隨即趕問:“咋?有啥事兒?”
趙桂花:“這不是接連下了一周的大雨,我家老大看報紙,說是全國各地都下雨,咱們四九城還不算是下的最大的。最大的地兒是……哎呀,我也記不住了,反正說是下的最大的地兒,是接連七八天的大暴雨呢。所以我想著,也不曉得對糧食有沒有影響,不如現在多買點。你曉得的,我家人口多,除了孩子還有孕婦,真是怕著。”
他們都是打那三年過來的,真是過的滋味兒的,正是因此,提到糧食,格外的關注。
王大媽拍頭:“你說的有道理,真的有道理的。”
趙桂花:“那是啊。你看咱們四九城本也不怎麼產糧的,糧食都是從外地運過來的。如果外地雨水更大,糧食減產呢。呸呸呸,你看我這個烏,不過我就是不放心,真是過了,心思重啊。”
王大媽:“這有啥,我覺得你說的是有道理的。那我也琢磨琢磨買點。就跟你說的一樣,大人苦一點沒啥,可是孩子孕婦不行。”
“誰說不是呢。”
“這事兒我跟你一人說了,別在往外說了,別是到時候再賴我傳播虛假消息把我逮進去。”
王大媽笑:“你放心,這個我有數兒的,我再怎麼也不能坑你啊。”
他們是老姐妹了。
“你打算去黑市兒?”
趙桂花:“我是這麼想的,不過也不曉得黑市兒什麼價,說實話,我去那地兒還真是有點忐忑。”
“誰說不是呢。”
他們這樣的工人家庭,有時候是有錢沒東西,多也會跟人淘換一些東西。不過自從鴿子市兒沒了變黑市兒的,大家就去的了。畢竟意思不一樣啊。
有些人家寧愿找農村的親戚調換,也不樂意去黑市兒,畢竟他們都是工人。
越是條件不好,越是不怕這些。
而他們這樣有正式工作的,反而是會謹慎很多。也不能耽誤了自己的鐵飯碗啊。趙桂花:“我也不買多,反正就是存點應急。”
“對,等我回家跟老頭子商量一下,讓他和婿跑一趟。”
趙桂花點頭,沒再說什麼了,街道也到了。
兩人一起進門,就看到一個干瘦的小伙子,灰頭土臉的,兩頰消瘦,站在那里挨訓,訓的是一位中年婦,婦四十多歲,面容帶了幾分刻薄。
一臉的恨鐵不鋼,說:“你說,你給我說說,你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男人囁嚅角,小聲說:“有點壯了,我覺得自己降不住。”
中年婦瞪眼睛:“降不住?你是個爺們,能不能有點做男子漢的魄力?再說,這壯實一點有什麼不好。壯實一點,生孩子容易。而且這要不是家庭條件好,能這麼壯實的嗎?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懂呢。”
“反正我不要。”
“你你你,你是心氣我是吧?這個家庭條件這麼好,你說人家壯實就不樂意,你看看你,你就說這幾個月,你看看你瘦啥樣了,一副氣兩虛的樣子,人家還沒嫌棄你瘦的跟個小仔一樣呢。你好意思說人家壯實?好,這一次是壯實,你降不住,上一次你是因為啥?你不給我說出個四五六,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子了。”
“上次那個,太好看了。”這男青年耷拉眼,搜:“那麼好看,我怕我降不住。”
中年婦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說:“好好好,又是降不住。人家都樂意找好看的,你就不樂意。你是不是個豬啊!那你說,上上呢?”
男青年:“直勾勾的看我,我怕我降不住……”
“我特麼的,你是不是個大傻叉,我怎麼就有你這種侄子,看著明個孩子,怎麼在男這個事兒上這麼糊涂,這也降不住那也降不住,那你到底想找個啥樣的?你該不會說你找個農村來的吧?這樣你就能降得住了?”
“農村……也不行,農村干活兒多力好,我也降不住。”青年手。心有余悸。
“我他媽……噼里啪啦……”
以上,全是國罵。
中年婦充分的表現了一個中年婦罵人的能耐,把小年輕噴的狗淋頭。如果不是怕不好看,想來都要直接手了。氣什麼樣了呢?
氣的都不管周圍還有人了,至于別人聽不聽到,知不知道,都不在乎了。
趙桂花和王大媽看了,默默的后退一步,王大媽小聲的問旁邊的街道工作人員陳大姐,說:“小陳,這是……?”
陳大姐:“許姐的家事啊,侄子,好好的大小伙子就是不想好好找對象。介紹了好幾個都不,一問就是降不住。你看氣的。關鍵是這理由也太離譜了。”
趙桂花和王大媽吃了瓜,點頭默默站在一邊。
那頭小年輕被罵了個狗淋頭,終于跌跌撞撞的撤了。
他出了門,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兒,心有余悸,不過還是騎上自行車,趕離開。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莊志希那“好”同事,電影放映員小許。
街道這個中年婦,就是小許的親姑姑。
小許騎車往回走,心有點不錯。
這要是提到結婚……講真,他是真的很是退,倒不是他心有所屬,而是……真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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