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所有醫療隊員聚在場館開會，有人偶然說起靈林鎮寶吉縣的災。

“我聽一個患者說的，寶吉縣的人最可憐了。那個小縣城群山環繞，無數人被風雪圍困，傷的民眾缺醫藥。在通訊未斷時，聽說山腳附近的村子還發生了雪崩，朋友圈里，頻繁看到求救的消息。但如今，通斷了，通訊也斷了，那里幾乎了“孤島”，因為地勢特殊，唯一一條路被阻斷了，救援難以推進。”

場館一片抑的沉默。

岑定當即就拍板：“既然病患出不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我們醫療隊幾個人去寶吉縣吧，我領隊，有自報名的嗎？”

年輕的住院醫被他一句話，鼓得紛紛舉手自薦。

中醫隊的幾位大夫卻擰眉頭，表示反對：“不行，這太魯莽了。連軍隊的救援都進不去，我們這些手無縛之力的醫生，去了不是添嗎？”

岑定從容笑道：“我參加過抗震救災第一醫療隊，還在野戰醫院工作過。幾位大夫可能不知道，醫療隊深災區巡診，是常有的事。大部隊的救援進不去，是因為需要用車輛運輸大量資，但我們醫療隊，可以輕車簡從，帶上必要的急救包就行。也許會很辛苦，但我相信諸位既然來了這里，必然都不是怕辛苦的人。”

他一番話，說得在座許多人熱沸騰。

“我不同意。”儲星洲聲音清冷地響起。

上輩子，就有過醫療隊救援時犧牲的新聞報道。所以對安吉縣這個名字有些模糊的記憶。

“儲隊長，你們中醫要是沒種……噢不對，要是害怕，那就不去，我們西醫隊自己就行！”

“嘿嘿也是，這一去，就算隨帶著兩個仆人，也難免吃苦呢。”

西醫隊的人竊竊笑了起來。

中醫隊的住院醫們騰地站起，“喂！你們怪氣的說誰呢？”

“誰接話說誰。”西醫隊的住院醫也站了起來。

劍拔弩張時，儲星洲聲音仍舊不急不緩：“陸長，你怎麼看？”

陸長抿了抿，沉聲道：“我不同意。據我所知，軍隊和消防員一直在努力清冰開路，甚至還調過直升機往安吉縣投遞資。岑隊長，這次雪災，也許跟您之前經歷過的抗災都不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是命攸關的事。安吉縣那邊況確實不好，但我們醫療隊，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等到救援打通，巡診也好，送藥也好，你們想去，我可以派人護送你們進去。但現在不行！太危險了！”

“業有專攻，我覺得這事應該聽陸長的。”

西醫隊的人，聽完陸長的話，也都消了聲音。

“好了好了，散會！都快凌晨一點了，諸位早點休息吧。”

連續工作快十六個小時了，鉆進睡袋，儲星洲閉上眼睛，一秒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模糊中，被床邊的無線電吵醒了，刺啦啦的電流信號中，雜響著幾聲求救：“救……傷……我們在……翻車了……請求營地……請求營地支援！”

這些字眼功被腦子捕捉到，儲星洲頓時驚醒。

披上外套，跑出帳篷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起了鵝大雪。

地上未掃的積雪，已積至腳踝了。

南方雪花氣大，堆在地上，黏糊糊、答答的。

儲星洲卻無心顧及這些，找到陸長，擰眉問道：“怎麼回事？無線電里的，是西醫隊那幾個人嗎？”

陸長眉間豎起一個川字，滿臉愁意，“儲大夫，你也被吵醒了？應該是他們。似乎是在去靈林鎮的路上翻車了，有隊員了重傷。我正安排人員，準備出發救援。”

他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唉，昨天開會，我分明說了，災不穩，不建議此時下鄉巡查。他們卻連夜自己開車離開了。這人手本來就不夠，他們還給我鬧這一出！”

儲星洲看了眼時間，面上仍舊十分冷靜，低聲道：“咱們昨晚散會是凌晨1點左右，現在4點，三個小時，這路況，他們應該沒走遠。等我五分鐘，我收拾好急救包，就跟您一起出發救援。”

陸長連忙住，“不行！西醫隊已經搭進去一個領隊了，我不能再讓你離開大營。”

儲星洲不急不緩，冷聲分析道：“按岑定的格，如果到了要向營地救援的地步，那一定是遇到非常危急、命攸關的況了。但到底是外傷，還是傷，我們都不知道。容我直說，這個營地里，論急救，我比所有醫生都更好、更全能。如果去的不是我，那這次援救毫無意義。”

陸長著手臂的手慢慢松開，他知道說的是事實。

“好。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如果任何時候、有任何況，只要有一可能威脅到你的安危，你便立即返程。”

儲星洲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儲星洲回到帳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言簡意賅地待道：“司尚留下，穩住隊里的人。開心跟我走。”

于是，儲星洲帶著魚開心，陸長帶著五個士兵，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離開了醫療營地，往安吉縣的方向全力開進。

而在他們離開之后的半小時，一輛軍用直升機緩緩降落在營地中心。

一個男人走出艙門，立在風雪中，高長，滿目清冷。

司尚一眼就認出了他，“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