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星洲走過來，握起的手腕，偏著頭聽脈，“怎麼樣？有哪里不太舒服嗎？”

程瑩搖了搖頭，難地捂住心口，淚流滿面，卻還在努力地想把嗚咽聲下去，用力地息著，“儲，儲姐姐，我，我怎麼了？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就是想哭，我可以哭嗎，我可以哭一會兒嗎？我就哭一會會行嗎？”

儲星洲給理了理臉頰邊的碎發，像安寶珠似的，拍拍的頭頂，“沒事兒，想哭就哭吧。”

程瑩瞬間痛哭出聲，眼淚嘩嘩地流。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了。

哭聲，敞亮得像三歲小孩似的，毫無遮攔。哭聲里的悲傷，卻意外沉重，讓人聽了無比心酸。

三個徒弟眼地向儲星洲，“這樣哭，真的可以嗎？”

“對呀，師父，咱們那天義診，灸了那麼多人，也沒人這樣呀……哭得也太傷心了……”

“沒關系，心中有些郁結已久的緒，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人類的是很聰明的，它會保留著所有緒的記憶，日加累積。艾灸只是喚醒了那些緒而已，哭出來，反而是件好事。”

程瑩哭著哭著，眼皮越來越沉，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的眼睛都腫了。

看到儲星洲，還有些不好意思，“儲姐姐，又讓你見笑了。”

“我是個大夫。”

所以沒關系。

程瑩聽懂了的言外之意，笑了笑，從灸床上下來，了個懶腰，呼出一口濁氣，“好久沒覺這麼輕松了，好奇妙。儲姐姐，我怎麼會哭那樣啊。其實，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你是不是患了厭食癥？去看過心理醫生了嗎？”

還記得以前的程瑩，第一次上門求診的時候，還笑嘻嘻地自嘲，說自己胖的像個球一樣。也沒有任何的材焦慮，上的那種樂觀、自信，滿得要溢出來一樣，自帶一種討人喜歡的松弛。

沒想到幾個月過去，瘦了100多斤，那種松弛也跟著消失了。

程瑩扯了扯角，笑容在臉上綻放了片刻，語作輕松地答道：“嗯，對，我患了厭食癥。也去看過心理醫生了。最近覺好了很多，所以出門散散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古竹村。儲姐姐，看到我這樣，你會不會失，或者生氣啊？”

“既然喊我一聲姐姐，你就應該第一時間來找我。”

程瑩又是一陣鼻酸，“對不起。”

儲星洲屈起手指，在額頭上彈了一記，“坐下。”

程瑩乖乖坐下了。

“是不是會經常神經嘔吐、發、力不集中，甚至有時候心跳忽快忽慢？能好好吃飯嗎？”

程瑩搖頭，“不太能，我媽媽每隔三天，會帶我去醫院打一次營養針。你剛才說的癥狀都有，月經也時有時無的。”

“嗯，分泌紊。你現在重有100嗎？”

“沒有，現在87斤。”程瑩自己說著都覺得荒誕，“以前我200多斤的時候，在網上看到明星的高重，就覺得很羨慕。那些明星跟我一樣的高，1米7，重卻還不到90斤。沒想到這個數值放到現實中，人會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紙片人兒似的。姐姐，你覺得我這樣好看不？”

儲星洲抬眸瞟了一眼，非常直接地答道：“不好看。”

程瑩頓時不敢說話了，“其實我也覺得不咋滴。呵呵。”

聽著故作輕松的打岔，儲星洲直接問道：“這麼聽起來，瘦這樣不是你刻意減的結果。那到底是為什麼？”

程瑩的手指又開始擰在一起，抖了片刻，才說道：“這原因吧，說起來，丟人的。”

儲星洲不予置評，安靜地看著，眼神里仍是所悉的清冷和溫。

程瑩低聲開口說道：“減之后，我的人生發生了很多很大的變化，不只是事業上的。我還以為我足夠幸運，遇到了真。對方1米85，很帥氣，說話溫，事待人滴水不，總之就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我看著他就覺得哪哪都好。就，那麼，一頭熱地陷進去了。

聽起來我好像是有點蠢了，儲姐姐你能理解嗎？雖然我一直樂觀的，但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很胖，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關注過我，甚至我有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也不敢告白。我自己都會覺得，對他們告白，是我冒犯了。這樣的我，一頭栽進想象中的熱里，就瘋狂降智了。

遇到他的時候，我130斤，我自己滋滋的，覺得自己材可好了。微胖，有有屁，前凸后凹，S型曲線。但他不這麼覺得。他說我太胖了，他都抱不起我。他說，如果我跟200多斤的自己對比，那130斤，聽起來是瘦了。但這個數值，對于別的孩來說，還是很胖。他不理解為什麼我那麼容易滿足。

啦啦的，他說了好多類似的話。每一句話，都狠狠地痛了我。但我真的好他呀，我能怎麼辦呢，只好聽他的話，繼續減。儲姐姐，你的減藥對后來的我沒有什麼用了，我只能想別的辦法。不敢吃碳水，拒絕了最喜歡的火鍋和烤，一天五六個小時都呆在健房里，拼了命地減。

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重下降得還是很慢。

他看到我爸爸媽媽以后，就說，可能我們家的基因就是這樣的，自帶胖基因，后天努力也沒用。再后來，我就發現他出軌了，我求他不要離開，因為我一直規劃著我們倆共同的未來。但他說，他不想跟我有共同的未來，因為他不想他將來的孩子，繼承跟我一樣的胖基因。

我很沒有出息，又糾纏了他許久。他的態度也很曖昧，對我時好時壞。當我要放棄的時候，就給我一點點甜頭，但當我以為我們又能在一起的時候，他又轉離開。那段時間我沒有運，但因為沒有好好吃飯吧，一下子瘦了10斤。我像是看到希一樣，更是不敢吃一點東西了。

到后來，我媽擔心我，著我吃東西，我就發現，我的在自地排斥一切食。無論吃什麼，吃多，就吐多。

然后我媽就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我因此也意識到，我跟前男友之間的那種親關系是不正常的。我后來再也沒有找過他，也再也沒有哭過，但是好像就這樣垮掉了。

我覺得人類的真的很神奇，在我想要瘦的時候，怎麼也瘦不下來，我不想瘦的時候，重哐哐往下掉。儲姐姐，我聽過，你可以治抑郁癥對吧？那是不是也能治好我的厭食癥呢？”

儲星洲點頭，“可以。”

程瑩忍不住笑了，“真好啊儲姐姐，我覺你一點都沒有變。就像當初我來找你減，你一開口，就說一周能讓我減掉幾十斤，篤定又直接。既然你說可以，那肯定可以。難道是上天看我太可憐了，就把我重新領到你邊？”

說了很長一段話，故作輕松的語氣，卻讓屋里的人都覺得心疼。

魚開心沉默地走到好好面前，一把將抱了起來，還是偶像劇最經典的公主抱。

程瑩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騰空了。

看著這個陌生的孩，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