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仿佛聽了個話本子，好半晌沒說得出話來。

未婚夫婿？狀元郎？圣旨？這明明和雅南八桿子打不著的人家，怎麼全和扯上關系了？

真是，簡直一事比一事玄乎！

等等！

宋凝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他多大年紀？莫不是大你許多，貪你？”

喬家幾姊妹神都有些……奇特。

宋凝只以為自己猜對了，眼淚立刻就下來了：“這，這可怎麼好，有這麼大的恩在，你也不能翻臉不認人，你要怎麼辦啊！”

“宋姨您先別急啊，他不老，年輕著呢！”喬雅南拼命忍住笑意：“就比我大一歲。”

宋凝哭聲一滯，大一歲？十八歲？十八歲的狀元郎？

“莫不是他面目可怖？”

喬雅南沒忍住大笑出聲：“宋姨，難道我就不配和一個年輕的俊秀狀元郎談婚論嫁嗎？”

宋凝看看忍笑的兄弟倆，又看看眉宇間不見半點為難的雅南：“沒騙我？”

“沒騙您，馬上就能見著面的人，騙您做甚。”喬雅南回想一番：“我沒說嗎？他是沈家子。”

同心府不止一個沈家，可提及沈家首先想到的必是那一家。這家的事不說滿城皆知，茶余飯后的也沒議論，宋凝知道是那家后更愁了：“這門第實在是太高了些。”

喬雅南只是笑，并不在這事上去安說服。門當戶對的結親即便是在那個時空都是遵循了這一點的，只是不那麼明顯，畢竟自由婚配講了那麼多年。可在這里，父母之命妁之言，本無需遮掩。

而和懷信就是太不門當戶對了，不怪外人要閑言，親人要擔心，就是自己，一開始都是因著這個想遠離的。

“雅南姐姐，那你們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喬雅南看向倚在宋姨邊安靜許多的方皓晨，招手示意他過來，握住他的手道：“暫時不回來，但是以后不必躲著誰，可以想回來就回來了。”

方皓晨點點頭，靠著雅南姐姐更一些，這段時間家里變賣東西他是知道原因的，以前的玩伴都不和他玩了。還是喬家的哥哥姐姐好，別人都躲著，他們卻在這個時候來了。

了他的頭，喬雅南溫聲道：“我給你把修哥哥帶回來了，你不帶他去你院子里說說悄悄話？”

方皓晨低下頭去：“那里什麼都沒有了。”

“門檻總搬不走，有坐的地兒就行，等這事兒過去了正好全部買新的。”

方皓晨頓時有了神，轉頭看向修哥哥。

喬修起上前牽著他：“宋姨，我帶晨晨去玩一會。”

“去吧去吧。”目送蹦蹦跳跳走遠的兒子，宋凝眼角發熱：“晨晨這些天特別聽話，以前喊都喊不聽的事，現在本不用我喊就主做好了，溫書練字從沒有這麼認真過，就好像突然懂事了。”

宋凝了眼角，看看沉穩得和之前判若兩人的修遠，再看看越來越會藏的雅南：“以前只覺得你們懂事了，事發生在自己上才知道這懂事是用什麼換來的。晨晨有我，有他父親，外祖一家也在幫忙支撐，他尚且如此，想想你們那時得熬得多辛苦，真是，想想就心疼。”

“南南最辛苦。”喬修遠看向妹妹：“娘過世后家里全是撐起來的。”

“你為父仇奔走在外，不能怪你。文姐姐泉下有知定也開心。”

提起故去的人難免傷懷，喬雅南轉開話題，問起方家之事。

“從去年年底開始，生意多了許多，車隊本沒時間修整，人困騾乏。最開始是送錯貨，收到貴重貨的那家不認，無奈只能賠了一大筆。然后是貨在途中毀壞，又賠出去一大筆。連著出了兩樁事已經讓家中傷了元氣，之后你姨父小心，可仍是接連出問題，我們就知道了，這定是人為。”

宋凝苦笑：“那時都還未疑到家上去，只以為是同行眼看我家生意越做越好，想在這個當口按死我們。直到前陣，車隊送的最后一單貨仍是出了問題，騾子不知為何突然發瘋，拖著貨沖下了山谷，貨毀騾亡。偏這單貨貴重，把家里賠空都不夠。之后，沛瑜找上門了。”

喬雅南心下一：“他威脅你了？”

“他說只要我寫信讓你來府城，保我方家平順，以后生意蒸蒸日上，我再愚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些出事的貨都是家的？”

宋凝搖搖頭：“你姨父暗地里查過，多半無關。”

喬雅南知道了：“有人吃里外，查出來是誰了嗎？”

“查出來的有六個，可又能把他們怎麼樣呢？就算我們去報也拿不出證據來。”宋凝眼睛發紅：“好幾個都是跟著你姨父一起吃苦過來的，怎麼都想不到會下這黑手，這完全是想把你姨父打趴下！”

喬雅南稍一想：“宋姨，你給我個名單，能在哪里找到他們也可以寫清楚些。”

宋凝皺眉：“他們不會認的。”

“知府大人已經接了狀紙，刑房和司獄司都在找證據，他們知道怎麼讓這些人開口。”

宋凝和文茵做了多年好友，學到的東西不，比如果斷，干脆。家里沒了紙筆，立刻讓吳娘子去外邊買一份回來。

喬雅南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問出了口：“姨父可有怪我？”

“我要是說從未怪過，那肯定是假話。這種事，便是脈親人都不可能毫無怨言。”宋凝笑了笑：“但也僅僅怪了怪，沛瑜想要借我之手你來府城，我不愿這麼做，你姨父不曾過我半句。他得過你爹許多幫助，能和我親也是多虧了你娘，他始終記著這恩。我當時就是看上他秉好，是個厚道人，這樣的人可能掙不到大錢，不能讓我榮華富貴，可是他能讓我過得踏實。”

“您眼好，選對了人。”

宋凝的眼尾已經有了淺淺的紋路，此時笑著便明顯了些，可笑著時臉上的彩，和才及笄的姑娘比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