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信為，不好和苦主同至，所以先行一步。

喬家姊妹等這一日太久，每個人都穿得端莊肅穆，連抱在懷中的小修齊都著墨裳。

喬雅南換上一墨襦，頭發梳垂鬟分肖髻，全上下，只用了園子里摘來的白花朵做為點綴。

他們戴一孝，為父冤。

直接行車至府署前，喬雅南抬頭看著這比縣衙不知威武多的大門，整顆心都是沉甸甸的。

在門后等著的沈集快步迎上前來：“公子叮囑小的在此等候，幾位請跟小的來。”

“勞煩。”

沈集把他們帶至一偏廳：“諸位在此稍候，升堂時小的再來相請。”

喬雅南點點頭，從大哥手里接過小修齊抱著，的手已經好了，只是大家擔心，在家時仍不許久抱。

姊妹幾個靜靜的等著，防隔墻有耳是其一，最主要還是家里有個兒把所有該說的都說了，給足了他們信心，即便仍心下忐忑，也未有惶然之態。

未等多久，外邊有了靜。

又等了片刻，沈集過來將他們領至公堂門外候著。在他們對面，另有一撥人在等著，喬修見站在最前邊的是曾二便知他們應都是懷信找來的證人，拱手作揖。

喬雅南沒留意這麼多，空出一只手來拍了拍修的肩膀，低聲說了一聲：“別怕。萬事有大哥和我，你就當是一場歷練。”

喬修點點頭，他不怕的，和兄姐在一起，他什麼都不怕！

驚堂木一聲脆響，一聲沉沉的‘升堂’聲傳來。

“傳，苦主上公堂。”

喬修遠深吸一口氣，大步了進去，弟妹忙跟上。

肅穆的公堂上，如狼似虎的衙役手持水火分列兩班。

頭頂著“明鏡高懸”匾額的知府大人端坐在公案之后，在他下首旁側坐著沈懷信。

這是喬雅南頭一回看到懷信著服的樣子，有人能將綠穿得好看，可這人穿上綠服反倒更趁得他面如冠玉，所謂潘安貌，應該就是這般了。

兩人視線纏，沈懷信輕輕對點點頭。喬雅南心里更安穩了些。

嚴展鵬將兩人的小作看在眼里，心中越發有了計較。

喬修遠跪至原告石上：“草民喬修遠，攜妹雅南，弟修、修齊叩見大人。”

嚴展鵬不著痕跡的看下首姑娘一眼：“有何冤，速速道來。”

“是。”喬修遠早打好了腹稿，深吸一口氣，道：“草民狀告家東家沛瑜，因監管不力導致作坊制造出一批劣等品，為保他東家之位，挽回家損失，設圈套陷害我父親，將北浴府曾家退貨的品托他運送，收買我父親手下縱火，將所有品毀之一炬，并葬送我父親命，導致我喬家家破人亡。事后又以種種手段迫家妹為妾，無恥之極。殺父之仇，毀家之恨，請大人主持公道。”

嚴展鵬驚堂木一拍：“傳，沛瑜上公堂。”

沛瑜被關押幾日，形容憔悴，裳褶皺，胡子雜，只是并未如喬雅南期待的那般枷鏁加。

他一進來即看向喬家幾個，眼神兇狠。

喬家幾個除了無知無畏的小修齊，其他幾個無不是怒目以視，眼神比之他還要更兇狠。

衙役水火用力一擊地：“跪！”

沛瑜心下一驚，不敢再耽誤，立刻跪至被告石上：“草民沛瑜叩見大人。”

“沛瑜，苦主告你殺其父，奪其家財，你可認？”

沛瑜一副被冤枉的模樣，字字泣：“草民未做之事，絕不認，請大人還草民清白！”

嚴展鵬角輕撇，就算沒有沈懷信找來的種種證據，以他的經驗也看得出來，這沛瑜絕不無辜。

喬修遠看懷信一眼，見他點頭立刻道：“大人，草民有證據。”

“呈上來。”

“是。”喬修遠將母親留下的帳冊，以及從曾家那得來的一一呈上。

嚴展鵬之前已經從沈懷信那里看過一遍，此時略一掃便讓衙役遞至沛瑜面前：“你既已和曾家解除了定貨文契，為何還要讓喬昌延送往曾家？”

“草民，草民冤枉！”沛瑜半個字都不認：“草民和喬昌延定下送貨契書時，還不曾收到曾家的退定契書！”

“胡說！”喬修遠怒目而瞪：“你看看日期，你和曾家解契是在二月二十七，可你和我父親定契是在三月初八，中間足有九日，足夠你的人帶著契書從北浴回來！”

“我并不曾收到！”沛瑜反過來咄咄人：“更何況誰又證明這契書都是真的？這賬本又是真的？”

喬修遠重重一哼：“大人，草民有人證。請允他們上公堂為草民做證。”

“準。”

喬雅南眼看去，見兩人前后腳進來，走在前邊的男人看著也就二十來歲，瘦高個子，頗有點風流倜儻的范，這應該就是曾二公子了，就不知后面那個畏畏的婦人是誰。

“草民北浴府曾家二子曾啟康，見過大人。”

“你有何說道？”嚴展鵬看沈懷信一眼，離著這麼遠都把人請來了，沈家為這喬家費心不。

“草民去年四月結識喬修遠，喜他玩得通，將其招門下為門客。他亦十分能干，樣樣比拼都能拔得頭籌，替我掙足面子。直至今年年初，無意中知曉他接近我是為找機會看到賬本。草民本惱恨他接近我別有居心，可當得原由，我亦他純善至孝，且他自接近我后不但不曾不利于我，還對我諸多助益。父親和長兄亦對他頗多贊譽，特命我前來為他作證。”

曾二轉頭看向臉深沉的沛瑜：“你說九日并未收到解契契書，可我這另有一封由你親筆所書的信，信中言明，此次訂單因質量問題無法貨，并且主提出解契，訂金雙倍退回。請大人查驗。”

衙役將書信遞到知府手中，知府看完遞給沈懷信，待他看過又遞至沛瑜面前：“你還有何狡辯？”

沛瑜冷靜非常：“稟大人，這信絕非草民所寫！”

知府冷笑：“你寫的你不認，別人寫的你也說是假的，不如你教教本，你眼中什麼是真的？”

沛瑜跪伏于地：“大人明鑒，草民冤枉啊！”

這種就難寫，因為要寫得像那麼回事。你們說，我寫戲是不是進步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