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最是舒適,無需穿得太厚,卻也沒到熱的時候。
一早送走懷信,喬雅南把天天關屋里溫書的修拎出屋散步。不問他學得怎麼樣,心怎麼樣,而是說說桂花里,說說‘喬記’,說說也不知回沒回來的何叔,最后還說到了致遠公那三大面墻的藏書。
一圈走下來話也說完了,重又把人送回屋,只叮囑他學一會就出來走走,并不打他的節奏。
關懷了二弟,喬雅南又去糾正小弟的口音,結果小弟沒糾正過來,倒口而出jia-jia了,大的小的笑一團。
就喜歡這樣的生活,有家人在邊,無所事事的讓滿心歡喜。
林嬤嬤快步進來:“姑娘,有客人遞來拜帖。”
從晚日下午就陸續有香噴噴的帖子送來,翻看了幾張就全按下了,一張未復,只讓門房不再收,并告知來客,姑娘不打算赴任何宴請。
林嬤嬤辦事向來妥,不會把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拜帖送到面前來,會送來的,那就說明這位客人不同尋常。
接過來一看,有些意外的揚眉,竟是子書院的呂先生,沒記錯的話,正是那位抓住出小差,也是講《史記》的那位先生。
找自己做甚?
看著上邊約定的時間,喬雅南回屋寫了回帖讓等著的人帶回去,則換了裳準備待客,邊在腦子里回想懷信和介紹過的幾位先生的來頭。
太后和大人們為了子書院做足準備,早早就篩選了一批人出來用心教導,出各有不同,有世家出,也有的是孤,只為保證子書院一開就有人手可用。
既是子書院,總不能全用男先生,們甚至打算人手夠用后,書院全用先生。
呂先生閨名曉春,京城人士,出書香門第,夫家同樣是書香世家。
喬雅南難以想象,如今這個環境下,先生們需要承多大的力,又得有怎樣的信念,才能嫁人生子后依然從家中走出來,甚至遠離京城,來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播下希。
佩服這樣的人。
這種佩服在見到呂先生后便帶了出來,言語間都帶著親近之意。
“沒想到您會來找我。”
呂先生裝扮和昨日不同,在書院時頭發全部梳在腦后,給人古板嚴肅之。而今日,松松挽著發髻,穿著青碧褙子,此時沒了裝出來的嚴肅模樣,滿書卷氣便了出來,五分的有了九分,這是位氣質型人。
“這是歡迎我來,還是不歡迎?”呂曉春笑得很是自在,全無生疏之。
喬雅南心下一激靈,頓時打起神來,能在這種環境堅持下來,不論的來意是什麼,大意肯定要被對方拿下。
請著對方坐下,喬雅南在下首陪坐,話也說得客客氣氣:“只是太過意外,怎麼看都該是我去拜訪您才對。”
“你會來拜訪嗎?”
“……”不會,又不打算去念書,兩人完全是陌生人,沒有理由去拜訪。
呂曉春笑瞇瞇的看著,眼見要開口時才慢悠悠的道:“不知可否托大你一聲雅南?”
“這是我的榮幸。”
呂曉春點點頭:“昨日你聽我講了《史記》,覺得我講得如何?”
喬雅南不知來意,說話特別注意,不給人留話口:“您折煞我了,您的水平如何,哪里能得到我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輩來評價。”
“你該說‘好’才對,我若講得不好,你能在外聽那許久?”呂曉春眼角紋路都笑了出來:“怎麼這般防備我?安心,我在此地待不久,怎會上趕著登門來得罪人。”
喬雅南并不意外,能出京已經不容易,哪里還能一直留下,不過:“三位先生都走嗎?”
“們會留下。”
那們的家人同意嗎?們,有家人嗎?喬雅南把這些問題都咽進肚子里,有些答案并不那麼想知道。為了做一件事,前行路上要吃多苦,付出多代價,外人想象不到,甚至理解不了。知道,也理解,所以才更加佩服。
呂曉春仿佛從臉上看出所有未訴諸于口的話,一顆心頓時化下來,收了那些逗弄的心思,直接道明了來意:“聽說雅南住在鄉下?”
“是。”喬雅南揣著這話的用意,打補丁似的又加了一句:“離這里有兩日路程。”
“書中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看了萬卷書,卻還是頭一回離開京城。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想看看京城以外的世界是怎樣的,想看看百姓是不是如朝中贊譽的那般已經能填飽肚子。雅南,你回轉的時候能順便把我捎上嗎?”
呂曉春看過來的視線帶著期盼,讓人本無法拒絕。喬雅南回想登門至今,主權始終在對方手里,懷信口中這位極被看重的先生,是有些厲害。
一心想當咸魚的喬雅南被刺激了一下,不那麼想避開了。
“我二弟馬上要參加府試,之后等出了榜才會回轉,若呂先生愿意等上十來日,我非常歡迎呂先生去我的老家做客。”
“我本也還需得在此坐鎮些時日,如此,那就說好了。”呂曉春笑:“我都有些期待了。”
喬雅南打趣:“鄉下小地方,呂先生別太期待了,會失的。”
“別的地方不好說,但是雅南所在的地方,一定差不了。”呂曉春站起來:“不叨擾了,走時記得不要落下我。”
“不敢忘。”
送走客人,喬雅南微微皺眉,要是沒料錯的話,這位的來意就在最后這番話上,簡單點說,想跟自己去桂花里。
目的呢?
把桂花里掰開了碎了找,能拿得出手的也只得一個‘喬記’,可現在的‘喬記’本不值一提,就算前景再好,呂先生這種人也是看不上的。
那為什麼要去桂花里?為?還是為懷信?還是為其他事?
喬雅南著腦袋頭疼,不行,不能想了,還是等懷信明日回來問他吧!
主線,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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