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才有微，沈懷信已經收拾妥當準備離開，心里萬千的不放心盡訴諸于口。

“許峰領十個人留下，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好。”

“家那邊他在涉，無需你出面，聽他回稟，等著收錢就行了。”

“知道了。”

“別悶在家里，想出門就出門，別管外邊的人說什麼。”

“我明白。”

“如果呂先生再來找你，你把當個尋常長輩應對就是。”

“……”

“我小舅可能會多來幾趟，你就把他當自家長輩，不用見外。”

“……”

“修府試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到時只要過去就行了。”

“……”

“家里……”

喬雅南直接把他轉了個半圈，推著往外走：“城門要開了，趕走。”

無論是要跟著離開的還是來送行的，一個個紛紛忍笑。

喬修遠更是一臉的沒眼看，這哪里像個年得志的狀元郎，分明就憨得很。

沈懷信到底臉皮還薄了點，輕咳一聲低聲最后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

喬雅南心想，和分開的那五個多月比，這十來天算什麼，而且現在還沒人敢為妾了。不過善良，看在他長得帥的份上就不往他心里扎刀子了，上前抱了抱他權當安。沒想到這一抱就沒退得開了，回抱的人比用力得多。

喬修遠上前一步，可一想到這是南南自己送上去的又咬咬牙退了回去，轉過去只當什麼也沒看到。

喬修看大哥一眼，轉回頭去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得盯住才行。

“你一點不舍都沒有。”沈懷信語氣還有些委屈。

“我要再不舍，你就走不了了。正事要，你都已經拖到最后一天了。”喬雅南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新上任三把火，你慢點燒，找對了找準了才能，別著急。”

“等你回來商量。”

“這麼乖？”喬雅南獎勵似的拍拍他后腦勺，笑道：“那我就不在府城耽擱了，出榜了立刻回來。”

沈懷信蹭了蹭，不舍的把人放開，在大舅子面前不好過分。

“我走了。”

“別因為趕路就萬事湊和，安全為重。”

“嗯。”

“竹筒按我標的順序吃，數字小的容易壞，不能放。”

“好。”

眼看著就有要反過來當唐僧的跡象，喬雅南當機立斷住，揮手讓他趕走。

沈懷信最后再看一眼，快步離開。明明在京城的時候忍得住，每天倒數日子也很有盼頭，可不知為何，如今不過分開十天他都覺得難忍。

喬雅南掩打了個呵欠，終于把人送走了，得回去睡個回籠覺，這一轉就對上大哥似笑非笑的視線。

“這難分難舍的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一年半載見不著。”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分開十天是多個秋啊！大哥你理解一下。”

“理解不了。”喬修遠瞪一眼，率先回轉。

喬雅南看向二弟。

不等說話，喬修就道：“理解不了。”

“你要理解了我才該哭了。”喬雅南哭笑不得：“去活活，別一早就捧著書不放，眼睛還要不要了。”

喬修應得很痛快，至于做不做，反正姐姐也不會時時刻刻盯著他。

懷信走的第一天，想念還沒發酵，喬雅南只覺得無所事事，想來想去，倒讓想起來一樁事，忙找到大哥問：“家里的房子有在收拾嗎？”

“你終于想起來自家還有房子了。”喬修遠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懷信才是喬家兒子，這些事兒他比你上心多了，早借了人手給我拾掇，如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買了些以前用慣的家回去，有一些還在做。”

喬雅南一點不介意大哥踩著夸懷信：“我想去看看。”

喬修遠自然同意，順手把太過用功的弟弟捎帶上。

重新回到淺水街，喬雅南捂著口，抬頭看著大門上方空置的門頭，已經不記得上次來時，這上面寫著的是哪家，但記得，之前的許多年，這里都屬于喬家。

待到進了門，腦子里那些記憶翻涌而上，在每走過一，看到一景時都會浮現與之有關的記憶，通過這些，小姑娘漸漸變了大姑娘。

看著的喜怒哀樂，聽著的貪嗔癡妄，喬雅南仿佛經歷了屬于，又不屬于的十來年。

喬修遠跟著走了一路，輕聲安道：“南南，我們已經走過來了，別哭。”

喬雅南愣了愣，抬手一，滿手漉漉的眼淚。

沒想哭的……

只是，只是有點心疼那個記憶中的‘喬雅南’。遠比自己要優秀，若是有可能，希那個優秀的‘喬雅南’去了那個世界，有好好的開心的活著，會和自己一樣收獲好的，過酸甜苦辣的一生。

而不是，在最好的年華就戛然而止。

“大哥，我……”

“你看看右手邊那個蹲著哭的是誰。”

喬雅南朝右邊看去，修把頭埋進膝蓋，不用走近也知哭得厲害。

“才回來那天我也痛哭了一場，一景一，一草一木，全是回憶。”喬修遠長嘆一口氣：“好在，回來了。”

回到這滿是回憶的宅子里，就如同爹娘還在一樣。以后他會代替爹娘守在這里，就像曾經無論他走多遠，累了都會回家，將來弟妹也有家可回。

喬雅南出來時特意穿了一好做事的裳，這會把袖一綁就收拾起來。

兄弟倆見狀也收拾收拾心，把那些家放回記憶中的地方。以前的東西沒了，可是放個差不多的在這里，這一角就顯得親切起來。

接下來幾天，喬雅南忙得不可開，要麼跟著大哥出去買東西，要麼就在家里收拾，看著家一點點還原，心里的滿足難以形容。尤其是此時還有財神上門，心更好了。

“姑娘，這是家賠付的銀票，小的都數過了，一兩不。”許峰將一個匣子雙手奉上，又示意看另一口箱子：“小的做主，將一部分兌換了金錠。”

喬雅南打開匣子看著里邊厚厚一疊銀票，翻了翻，面額最大的是五百兩。這位許管事是個人才，看過賬本，最后給家的何止翻了一番，這一刀是宰得狠，但是和家害得喬家家破人亡這事相比，這點錢又算什麼。

“許管事費心了，等回去后讓懷信重賞你們。”喬雅南出一張百兩面額的銀票遞過去：“這段時間大家為我家的事都辛苦了，勞煩許管事帶大家吃頓好的，要是有剩，就吃兩頓。”

“小的代各位兄弟謝過姑娘。”許峰笑著收下，喬姑娘分寸把握得很好，賞錢他是不能收的，一頓飯卻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