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喬雅南低聲道：“嬸娘你別怕，明兒我就讓婆婆把小修齊放你家里來，不用你跑我這里來面對陌生人。”

“沒關系的。”興嬸娘道：“小修齊扶著凳子已經能站一會，應該是要學步了，你家里敞亮，也干凈，更合適些。”

再忙喬雅南也想多陪陪小修齊，不然不會天天帶著人來村里，自然是覺得在自家為好，稍一想，道：“那就先試試，嬸娘你不用勉強自己。”

“我知道的。”興嬸娘把住雅南的手臂，笑容最是純粹不過：“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對我好。”

“誰讓我就想對嬸娘好呢？”喬雅南笑著握了握的手：“要是想和說話就過來，不會傷害你。”

“好。”

送走菟花一般的嬸娘，喬雅南朝不遠的府兵招招手。

跟著進出的有四人，老大是這個沈切的。

沈家的府兵姓沈的有不，數是從時賣沈府，跟著主子在外征戰多年后被沈散培賜姓。多數是沈散培帶回來的孤兒，讓他們隨了自己姓，跟著學了一武藝保家護院。這些人打心底里把沈府當家，也因此足夠忠誠。

“姑娘。”

“你派人回去說一聲，呂先生到了，我最近都會住在村里。”

“是。”

喬雅南抬頭看了眼日頭轉回屋，此時最多不過下午兩點，呂先生在路上應該是走了兩天半，可見走得并不著急，又或者，在哪個值得停留的地方多留了一陣。

微服私訪嘛，喬雅南腦子里浮現出看過的那些電視劇，這方面也看會了些經驗。

進屋見一大一小玩得開心，喬雅南臉上不知不覺就有了笑意，假面落了一會，道：“先生稍坐，我去給婆婆搭把手，先生有什麼忌口嗎？”

“我好養活，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喬雅南可不敢當真，那樣人家出來的誰能好養活。就說懷信，只要不是做的菜，他就是每樣吃三筷子，好像吃多了能中毒一樣，絕不多一筷，只能提前一點回去給他做幾個吃的菜。

周嬤嬤正在切，喬雅南在廚房里轉了一圈，有泡開的木耳，可以做個木耳炒。有新摘下來的豇豆，還，本來是打算做酸豆角試試的，現在先用來待客了。

一葷一素，夠了。

喬雅南練的系上襻膊，把豇豆洗干凈后切得細細的，然后去地窖舀了些泡筍的水，這水放久了之后真香。

“婆婆，再剁點碎。”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炒出來兩個菜，又用中午剩下的飯炒了個蛋炒飯。喬雅南一點沒覺得用剩飯招待領導有什麼不對，加了兩個蛋呢，這能一樣嗎？

周嬤嬤本來覺得不太對，看姑娘覺得對，就也覺得對了。

香噴噴的飯菜端出去，周嬤嬤立刻上前把小公子接走，并領著爾容去用飯。

“你炒的？”呂曉春本就覺得腹中，聞著香味更是腸轆轆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飯，點頭贊道：“香味俱全，不錯。”

喬雅南解開襻膊坐下，笑道：“爹娘不在了后不得不學會了些，總得活著。”

“放下書本鉆進灶屋，拿筆的手用來燒火炒菜，于你來說當是不容易的。”呂曉春慢悠悠吃著，全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有怨過嗎？”

喬雅南笑笑：“怨什麼呢？怨他們為什麼死了？要是可以，他們又怎會不想活著。”

“可有的人就是會怨。”

“那無能狂怒。”

“無能狂怒？”呂曉春品了品這個詞，點頭：“好詞，妙之極。自己無能才會去遷怒，有能力的定能走出困鏡，比如你。”

喬雅南回想了一番來到這個世界后焦頭爛額的種種時候：“不想跪著走，就只能咬牙撐住了，萬幸，我撐過來了。”

呂曉春看著：“我有些奇怪，你好像并不想借著沈家來行方便之事。就像在府城，你明知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結許多人，得到許多好，這個好甚至可以讓你整個娘家兄弟益，為何你不這麼做？你不想娘家強大起來嗎？”

喬雅南并不想和人剖析自己的心態，可想到可能的來意，以及太后可能存在的試探，最后選擇實話實說：“我要臉。很幸運，我的兄弟也不想賣妹求榮，吸我的來壯大他們自己，甚至想替我在沈家掙點臉面。我的娘家是什麼樣，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不必自欺欺人。”

喬雅南低頭笑了笑：“骨氣這東西，有時候它顯得非常不合時宜，可若沒了它，人和又有何區別？”

骨氣啊！這應該就是沈散培看得上這個兒媳婦的原因了，呂曉春心想，這東西看不見不著，卻能讓人頂天立地，能支撐著人往一個看不見前路的方向走，就算只剩一把骨頭，也要將這條路照亮。

喬雅南，適合走們這條路。

只是想到沈散培，呂曉春猶豫了。沈大人不好惹，這個認知眼看著就要代代相傳了。

喬雅南見不再說話，便也跟著沉默下來。看著明明一邊吃，一邊說話，一邊思考，可兩菜加一大碗蛋炒飯以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由得慨，厲害的人連飯都吃得比別人多。

把東西吃得干干凈凈，呂曉春心滿意足的：“好久沒吃到這麼合心意的一頓飯了。”

喬雅南非常識趣的接話：“以后我天天給先生做。”

“小沈大人要是知道了，怕不得趕我走。”

“您只管回他，他吃的也不。”

呂曉春大笑：“就為了這句，我也得讓他知道了。”

喬雅南淡笑不語，真說了才好，你們倆斗法去，我可就輕松了。

吃飽喝足，呂曉春有興致出門了。

喬雅南自然無有不應：“去作坊？”

“我是個做先生的，最興趣的是上學的地方，我想去那里看看，方便嗎？”

“桂花里沒有什麼不可示人。”

喬雅南引著往村學走去，心下念頭連轉，第一站就是去村學，說明這是最關心的事，難道懷信料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