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往回走的兩人循聲回頭去，就見喬修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呂曉春低聲慨：“也不知該說此地人杰地靈，還是說你這丫頭會調教人。”

“都可以算上，還得加上他本足夠努力。”喬雅南看著弟弟笑如花：“他有想要實現的理想，無需我鞭策他努力，倒是得我時時提醒他勞逸結合。”

喬修走近行學子禮：“修見過先生。”

“好孩子。”呂曉春托起他：“和先生說說，府試難嗎？”

喬修回得很穩重：“只要學扎實了，就不會覺得難。”

試是科舉門，考題不會太偏，全在該學的那些書本范圍，但是能說出不難這種話的，多半讀書有些天賦。

呂曉春笑著點頭：“院試時希還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學生會竭盡全力。”

喬雅南看了眼門口等著的婆婆，周嬤嬤上前行禮：“姑娘，是現在擺飯還是……”

“先生您看？”

“擺飯吧，對了，你作坊那些吃食拿來給我嘗嘗，中午就不見你拿來招待我，怎麼，還要給錢才給吃？”

“您要是非要給，那小也是敢收的。”喬雅南笑瞇瞇的引著人進屋，自然而然的著幾分親近，好像只是同行出門一趟，兩人的關系就大有不同。

呂曉春在心里暗罵了聲鬼靈，該遠著的時候遠著，該賣好時賣好，該說的時候就放開了說，該閉的時候半個字不，想說的就時不時個音給你，讓你追著問，再一副把你當自己人似的那麼幾句，讓你越聽越想知道全貌，更讓你越瞧越喜歡，只恨不得這是自家的孩子。

就這子，和姓沈的天生就該是一家，一窩的狐貍，沈家不昌盛個三五代都對不起他們這腦袋瓜。

何七并未因家中有客人而避開，做為家中長輩坐在主位，呂曉春則坐西方貴客位，姐弟兩人敬陪末坐。

呂曉春從某些方面來說也算不得循規蹈矩之人，就像中午吃飯時就沒有食不言，這時了點就更自在了，對何七笑道：“于宏于掌教托我問何千戶一聲：欠的那頓酒打算何時還？”

何七垂下視線：“世上早沒有什麼何千戶了，欠了什麼也塵歸塵土歸土，一筆勾消。”

“那我就把這句話帶回去了，到時他們要是找過來可怨不得我。”呂曉春拿起筷子向那紅通通油漬漬的吃食：“聽說有些辛辣，喬丫頭你先去給我倒盞溫水來。”

喬雅南用眼神制止其他人，親自去倒了一碗涼好的白開水過來，打定主意要把這能直達天聽的人當祖宗來伺候。

呂曉春吃得很斯文，先是吃一點點，嘗到味道后微微點頭：“是有點辛辣，但還能接。”

喝了口水，吃向另一種，再喝水，再吃，幾樣嘗下來知道了：“都是一個配方，只是東西不一樣，味道也就不一樣。”

“差不多是。”喬雅南指向最后一種泡筍：“這個不一樣，解辣解膩，很開胃。”

呂曉春嘗了嘗，連連點頭，把剩下的半截也吃了后才道：“這個最合我心意，夏天苦夏的人多，應該會很好賣。”

“收的筍應該也就夠賣到六月，天熱起來后不易保存，會壞。”

“邊吃邊說。”呂曉春示意姐弟兩都吃，何七不用招呼，一碗飯已經吃得見底了。

喬雅南眼角余看著的筷子直往泡筍去，就知是真喜歡，這東西喜歡吃的人確實喜歡，尤其是才吃的時候，那是恨不得頓頓都吃的，就是。

“不打算去京城開個鋪子？那里的錢比別地兒都好掙。”

喬雅南腦子里仿佛有了聲音：人傻錢多，速來！

不過這話還真不敢安到京城人民的頭上，錢肯定是多，但人一定不傻，全恒朝最聰明的全在那里了。

“我并不打算自己開鋪，等著人來找我聯合耳。”

呂曉春稍一想就明白了的打算，又吃了一泡筍，都有些辣了，端起水喝了一口，筷子一便又朝著泡筍去了，邊慢慢吃著，話也不停：“這確實是非常省心省力的方式，只是鋪子別人開，賬本別人寫，分到你手里的錢也就存了水分，你能吃得下這個虧？”

“大虧吃不了，給出去多斤的配料，他們就得分我多斤的錢，還會有人不定期查賬，試味道，但凡有一樣達不到我的標準，這買賣我就收回來了，在定下的契書里這些都會寫清楚。”

呂曉春又夾了一筍放到碗里：“水至清則無魚，這麼做未必能長久。”

“我會給他們一些明面上的讓利，比如說，一千斤的配料，我給他們一千一百斤，多出來的這一百斤就是他們的純利。其二，別看這買賣掙的是碎角子，但是薄利多銷，量大了能掙的錢一定讓他們舍不得黃了。”喬雅南笑：“他們心里最清楚，買賣這一刻黃了，下一刻就會有人來找我談聯合耳，這來錢的買賣就得拱手讓人。”

“把你這聰明的腦瓜子換個地兒用用。”呂曉春看著只剩一的泡筍，矜持的不再手，轉而吃起別的菜來。

喬雅南當然是聽不懂的，埋頭吃飯。

呂曉春輕哼一聲，暫時放過，想好了，要在這里呆上十天半個月再加一個十天半個月。

飯后，呂曉春抱著小修齊逗弄了一會，又考較了一番喬修的功課。而這個期間，留了兩分心神在喬丫頭上，看著里里外外的忙活。從程先生那要來了村學的進度，送來筆墨紙硯供用。作坊的管事來和對賬本，建村學的來和匯報進度，修路遇到了哪些問題等等等等。

那丫頭就安安靜靜的聽對方說完，然后用非常簡單好懂的話給對方說個一二三出來，沒有不耐，不見急躁，甚至一直臉上帶笑，時不時還說幾句俏皮話打趣幾句，讓來人帶著笑意離開。

這份冷靜的心和理事的能力，以及超強的行力，比之在朝中那些大人都不弱。

呂曉春更想把弄去京城了，想到沈大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才能下這份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