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南一愣，稍一想就有些明白了。

懷信通常從衙門的偏門出，也走宅子的正門，縣里的人只以為他們住得近些方便往來，并未住在一起，雖仍有人非議，但到底有限。

聞其然仍在繼續說：“在知道你是沈大人未婚妻之前，大家先知道你是桂花里獨一份的里長，知道你弄出來一個‘喬記’帶著桂花里所有人一起掙錢，如今桂花里的日子是獨一份的好過，知道你九歲的弟弟靠自己考得縣案首，知道你在桂花里弄了個村學，讓所有孩子都有書讀。小里長，這些哪一樁哪一件和沈大人有關？你做出來這些事，名聲又怎會差？”

聞其然笑：“要是你愿意往外說，讓外人知曉你弟弟如今還是院案首，那更不得了，也就是你跟個沒事人一樣，照樣天天忙進忙出。”

“不然呢？日子不還是那麼過。”聽著這些喬雅南心不錯，不介意讓人知道懷信為做了多，又幫了多，但是從聞其然中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被人記著了，而不是完全將看做沈大人的私有，心里還是很痛快。

“聽起來我名聲還不錯？”

“何止不錯，你再努努力，就要‘生當生喬雅南’了。”

喬雅南笑瞇了眼：“你說說第二樁事，我這會心好，非常好說話。”

聞其然來勁了，拖著椅子坐近了，挨著書桌都還在往前傾：“你那兩個作坊做什麼的？常信縣我不和你搶，壽樂縣的還是給我做？”

“都還不知道做什麼的就想接這買賣了？”

“為這兩作坊你都把路修了，做喬記的時候你都沒費這勁，肯定是好東西。”聞其然賣力的推薦自己：“我是你第一個聯合耳的人吧？說四利，一個子兒都不的給你送來，實誠吧？你之前也說過，喬家找不出那麼多能干人出來，不會自己往外地去開鋪子，所以肯定還是要找人聯合耳的，我也不要多了，就要一個壽樂縣的，不算貪心吧？”

“何止不貪心。”都稱得上本分老實了，喬雅南咽下后一句，道：“你不妨要得多一點，我也會給你，就像你說的，你是我第一個聯合耳的人，我對你更信任。”

聞其然心跳加快，他甘愿在父親跟前盡孝，但機會送到眼前來的時候，他也不想放過。

知道他意了，喬雅南又道：“兩個作坊，一個生產香皂，可替代胰子，用完之后上是香的，賣得不會便宜。一個生產驅蚊香，用料便宜，賣得也便宜，家里條件稍好一些的尋常百姓就用得起。”

喬雅南從屜里把兩樣東西各取了一個放到他面前：“你帶回去和老爺子商量商量，除了同心府、北浴府和京城這三個地方不能給你，其他地方盡可以先讓你挑了再給其他人。”

淡淡的香味飄鼻中，聞其然目標明確的把香皂拿起來聞了聞，又聞了聞，抬頭道：“我會好好考慮。”

喬雅南笑：“比起其他人，我自然更信你。聞公子，你別覺得我在挑撥你們兄弟關系，大丈夫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比起將來要依附于兩位兄長生存，有能力和兄長并肩前行才更能保證兄弟和睦，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聞其然沉默片刻，笑道：“小里長似是什麼都懂。”

“聞公子不要誤會我是在挑撥離間就好。”喬雅南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自己說了自己聽著都覺得自己像個壞人：“我最近要忙些別的事，來作坊的時間，你有事去縣里找我。”

“知道了。”聞其然起，揣起香皂和驅蚊香道：“你讓人給我準備一份新品，我帶回去給我父親嘗嘗，他喜歡吃‘喬記’的東西。”

“是不是喜歡吃我不確定，但老爺子一定有一顆好心。我第一次去趕集擺攤就是老爺子買了一大份，后來又折回來把剩下的都買了，是他給了我開作坊的信心。”

想到那時抖著一兜的銅子聽響的開心勁，喬雅南笑了，一無所有的時候得到一點點的東西都覺得珍貴，已經很久沒有那個心境了。

想了想不甘心，喬雅南拿起那一小疊面額大小不同的銀票前前后后的抖，嘩啦的聲音不大，開心的勁兒也不大。果然，還得是銅錢才行，要是一千多兩的銅子兒一起嘩啦，那聲音肯定壯觀。

送走聞其然，喬雅南去村學看了看，正好課休中，喬雅南找到程禮說明來意：“新的村學孩子不會，說是鄉學也不為過，我都說不好還需要幾個先生，程先生有推薦的嗎？”

程禮猶豫了下，問：“一定得是秀才才行嗎？”

喬雅南心頭那盞燈騰的亮了：“不以科舉為目標，生也夠了。”

想當初，沒那麼多老師的時候還有民辦教師呢，條件不足的時候要懂得變通嘛！

程禮松了口氣，也笑了起來：“生我倒能介紹幾個，他們年紀不小了，也不準備再下場，我給他們去信，以桂花里現在的好名聲肯定能請來。”

“程先生知道我的，優先考慮的是先生的為人，畢竟村學有姑娘家，我得為們多想想。”

“小里長考慮得周到。”程禮笑：“知曉小里長的要求，合乎要求的我才敢舉薦。”

喬雅南笑開了：“那就麻煩程先生了，不管是用人還是用車都只管找喬二叔或者念珠，他們都會為先生行方便。”

程禮道謝，在桂花里呆了這些日子，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以桂花里的人自居了，此時便笑道：“我之前還覺得奇怪，一個村學怎的建得如此大，如今才回過味來，小里長想得長遠。”

“孩子是未來，只要孩子好了，未來也就好了。外邊我管不上，只好在我的一畝三分地里做主了。”喬雅南聽著外邊笑鬧的聲音，臉上不知不覺的也和下來：“要是人人都能識字，多好。”

程禮聽著也向往不已，人人識字，那得是一個怎樣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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