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發冷。
京城的梅花開了,許多貴婦們相約賞梅喝茶。
不過程彎彎因為林溪之行的事,外界都知道了一點傷,反倒有借口推掉了許多應酬。
在京城不需要管理工坊,不需要下地,不需要和村民們寒暄,有大把的時間。
這連著十幾天,定制的武終于到貨了,花了三千多兩銀子,塞滿了整個儲空間。
接下來,就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將這麼多武塞到賀家那個山谷里去,并且在賀家發現之前,提前讓上頭的人知曉……到了那時,賀家不完也得完。
茲事大,程彎彎不敢胡來,苦思冥想每一個環節。
臘月十二那一天,是程昭小閨的周歲酒。
其實一個月前才是真正的周歲,程大嫂不知聽誰胡說八道了些什麼,說只要在臘月十二這天給大孫辦酒,那麼接下來司徒曼定會懷個大胖小子,于是,滿月酒就推遲了一個月舉辦。
程瑾瑄長得白白胖胖,那雙眼睛和司徒曼一模一樣,特別好看,手舞足蹈很有力氣。
司徒夫人抱著外孫笑著道:“這孩子眼睛長得像小曼,鼻子和跟二姑一模一樣。”
司徒曼瞧了一眼自己閨,再看一眼程彎彎,頓時無語。
這鼻子和跟二姑完全不一樣好吧,娘真是胡攀扯。
“來,二姑抱一會。”程彎彎將孩子抱過來,然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塞進孩子懷里,“二姑送你的周歲生日禮,收好了,掉了可就沒了。”
司徒曼忙推辭:“二姑來京城時就送過見面禮了,怎麼還送……”
“見面禮是見面禮,周歲禮是周歲禮嘛。”程大嫂將小盒子拿過來,揭開,頓時就驚住了,“這、這是啥?”
邊上一群人湊過來。
司徒夫人滿臉驚訝:“這是西洋鏡,這東西可不便宜。”
娘家是鹽商,很有錢,有時候出海會買些稀奇東西回來,這西洋鏡工藝很難,會制作的人并不多,在國外就很貴,帶回國更是貴的嚇人,穗淑人竟然就這麼送給了一個剛滿周歲的小丫頭。
“原來這就是西洋鏡,聽說皇后娘娘也有一面,比這個大,能照半個呢。”
“這東西比銅鏡照的清楚多了,哎呀,我眼角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多皺紋,我天天照銅鏡竟然沒發現。”
“別說了,我也才知道原來我鼻子下面有一個小小的痣。”
掌大的鏡子,被屋子里的婦人傳來傳去研究,一個個不停發出驚嘆聲。
程彎彎知道這個時代有西洋鏡,所以才敢拿出來。
不過這稀奇玩意兒都是外國進貢,只有宮里的貴人用得上。
民間的商人倒是有條件有錢買,但就算是買回來了,也不敢大張旗鼓的使用,怕被告一狀就完犢子了。
程彎彎特意選了一面掌大的鏡子,既不會讓宮里貴人覺得越矩,也能給程昭這個閨抬一下份,免得司徒曼總被程大嫂碎碎念。
“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有穗淑人這麼個二姑疼著。”
“誰說不是呢,這孩子以后還有更大的福氣呢。”
“我家孫子一歲了,說不定還可以結個娃娃親……”
周邊人的議論聲,傳到程大嫂耳朵里,不由有些吃驚,就這麼一個小鏡子,就讓那個三品夫人想給自家孫子和這丫頭定娃娃親?
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周邊人的熱不像是作假。
不得不再一次承認,三品穗淑人的名頭就是好用,以前請不來的貴客,這會子全到了。
程家一個寒門之家,給孫辦滿月酒,來了不達貴人,可以說,很是給程家人臉上增了。
這時候下人從外頭進來,恭敬的道:“吉時到了,請諸位夫人小姐們席吧。”
席面擺在院子里,院子四面八方都放了暖爐,有些冷,但也不會太冷,眾人據親疏遠近以及份高低分桌而坐。
程彎彎是程昭的二姑,是今日主角的二姑,自然是坐在主桌之上。
程老太太舉起一杯酒,開口道:“你給瑄瑄送西洋鏡的意思我知道,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人輕視這孩子。”
程大嫂臉難看,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明擺了說輕視瑄瑄麼。
咳了咳開口:“瑄瑄是昭兒第一個孩子,是我頭一個孫,我當然也是捧著護著著,小曼,你說是不是?”
司徒曼笑著道:“當然是。”
其實婆婆沒有輕視瑄瑄,只不過是更想要一個孫子,這樣的心,能理解,也沒什麼好怪罪的。
程彎彎也只能做到這樣了,慧娘的思想都轉變不過來,更別說外人了。
低頭繼續吃菜,這時隔壁桌的鄭夫人突然走過來,笑著道:“都說人生最珍貴的一件事就是他鄉遇故知,能在京城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和穗淑人面,就像是去了湖州大河鎮。自從知道穗淑人來京城之后,我日日惦記著去拜訪,只是穗淑人驚要靜養,便拖到了現在,我以茶代酒自罰一杯,還請穗淑人不要見怪。”
鄭夫人,就是湖州凰縣鄭縣令的妻子,鄭峰的母親。
之前鄭峰娶親,鄭夫人便從凰縣來了京城幫忙持,許是京城水土養人,鄭夫人瞧著神多了。
不過,程彎彎和這位鄭夫人從未好過,甚至還有些暗的矛盾,這位鄭夫人突然前來寒暄,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但鄭夫人面帶笑意,態度恭敬,程彎彎自然也不好不搭理,舉起杯子道:“鄭夫人太客氣了。”
“咱們是同鄉,以后要多走走才是。”鄭夫人滿臉笑意,“我媳婦兒也懷了子,如今六個月,到時候孩子落地辦滿月酒,穗淑人可要賞臉去喝杯酒呀。”
程彎彎順著的目看去,看到了坐在隔壁桌的鄭家夫人,肚子已經顯懷了,確實是五六個月的樣子。
小姑娘面清清淡淡,見程彎彎看向,這才起行了行禮。
“怕冷,在外頭坐一會就手腳冰涼,我就先帶回去了。”鄭夫人抱歉的看向程家人和司徒家的人,“懷上這個孩子實在是不容易,我怕子出病,提前離席,實在是抱歉。”
程老夫人不在意的道:“孕婦的確實是比尋常人弱一些,生過孩子的人都能理解,我送你們出去。”
鄭夫人再次向程彎彎道歉,這才領著兒媳婦走了。
一走,程大嫂就撇了撇:“這哪里是娶了個媳婦兒,倒像是娶了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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