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喜吃粥,早晨都吃百合綠豆粥,前幾日我提過,都給我換了百合綠豆粥,今日卻特地擺上了一碗炒米,那樣子,一看便是昨日剩下的。”
戚小秋語氣平淡,似乎并不為此事生氣,但為蹙的眉頭還是出賣了的郁結。
“我說姑娘要用百合綠豆粥,再加一籠蔥花花卷,不要這剩米,朱興海卻怪氣,說……”
微微調整了一下語氣,學著朱興海那般著嗓子道:“哎呦呦,春景苑那麼多姑娘,怎麼就你們姑娘事多?要吃粥,要吃粥自己去煮啊。”
“今日就這飯,吃不吃。”
戚小秋說到這里,也實在氣得不輕,終于也維持不住往日淡雅漠然。
“我氣不過,不肯走,結果就瞧見小北在邊上收拾另一個食盒,里面不僅有百合綠豆粥還有一籠小籠包,一籠水晶蝦角。”
沈輕稚跟趙媛兒自來了春景苑都是由宮自己取飯,會被送飯的自然是早就來的老人。
這食盒無非是給王夏音、李巧兒或者紀黎黎的。
沈輕稚安靜聽戚小秋繼續道:“左院那三位,李姑娘一貫要早起,要起來趕功課,紀姑娘不吃粥,每日都是要春面,從來不帶變的。”
剩下的話,戚小秋自不必多說。
不過三日,就清許多事,有時候本不用如何探查,這些人的蒼白手段就無所遁形。
沈輕稚聽到這里,不由笑了一聲。
“小秋,你真是厲害,”真心實意夸獎,“娘娘把你派到我邊,是我天大的福分,真是……真是大好事。”
戚小秋本來還在氣頭上,結果聽到沈輕稚如此夸獎自己,一時間竟是紅了臉,難得顯出幾分赧之意。
“姑娘,說正事呢。”
沈輕稚笑得更歡:“我說的是正事啊,邊有這麼個得力人,我自來就比旁人強了,們這麼針對我,其實是嫉妒我有你。”
這話讓人聽了,簡直是通舒暢。
當然,沈輕稚也不是故意吹捧,戚小秋確實讓人心里喜歡,所言皆是發自肺腑。
戚小秋也只赧了一會兒,很快便抖擻神:“姑娘,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朱興海是掌管左側廂房的大黃門,小北是一等宮,再加上端著架子的李大山和沒有打掃庭院的雜役們,這看似平靜無波的春景苑,似也正在唱著大戲。
沈輕稚并不為被人針對而憂心,但確實不想吃被人剩下的炒米,誰知道到底干不干凈,如此想著,沈輕稚道:“這樣,今日下午有半日空閑,你去買米、紅豆、綠豆和各醬菜,我想想……若是能買到點心,再買些點心回來也。”
沈輕稚聲音溫和,讓戚小秋逐漸安靜下來。
“買多?”
沈輕稚笑了:“三五日便差不多了。”
顯得這樣有竹,戚小秋輕舒口氣:“是,我下午就去辦。”
沈輕稚看了看桌上那碗炒米,往邊上推了推,取了昨日未吃完的點心,就著冷碟和醬菜,跟戚小秋簡單墊補八分飽。
用過飯,沈輕稚便領著戚小秋神態自若去上課。
路上,言笑晏晏,同戚小秋談笑風生。
旁人只以為在同戚小秋笑鬧,但其實在說:“你仔細瞧看,看看都是誰要針對我,都是誰主,每一件事就記下。”
戚小秋一點都不擔心這樣的日子會長久,既然姑娘說三五日,那三五日一定能結束。
因此,難得笑道:“是,姑娘放心。”
主仆兩人這般瀟灑肆意,讓坐在書房的王夏音差點皺了手中書本,深吸口氣,還是低下了頭。
一日可以不食,兩日呢?三日呢?亦或者……直至命將終結呢?
不急,急的也不會是。
沈輕稚踏書房,這會兒先生還未來,書房的氣氛很是松散。
剛一落座,邊上的王夏音便扭頭看過來,笑著道:“早。”
沈輕稚覺得有些好笑,卻還是笑意盈盈道:“音姐姐,早。”
兩人不過就這麼笑著問了一句早,似乎同往日并無區別,但沈輕稚卻到另一道目。
那目似乎很是閃躲,只是猶猶豫豫看了一眼,便迅速收了回去。
這時,另外一名教授音律的先生到了,眾人打起神,認真聽課。
午食依舊不盡如人意,菜都不很鮮亮,雖不至于比不上凡俗宮,但那飯菜一看便是剩下的,讓人倒盡了胃口。
這朱興海倒是很知道如何戲弄人,給的都是侍寢宮份例之的東西,好不好任憑人說,可說好,可說不好,這就沒法上表給純卉,讓嬤嬤來定奪。
這個做法實在太過惡心人,還讓人有苦說不出。
沈輕稚淡淡看著那飯菜,道:“午時用點心將就一二,這飯菜一會兒給他們送回去,直接告訴朱興海,宗室一貫勤儉,從不浪費鋪張,他如此這般有違宮規,讓他自己掂量著來。”
不懇求,不服,也不來。
只是按照的子,該如何便如何,行事有板有眼,毫不。
戚小秋便道:“是。”
沈輕稚拍了拍的手,笑道:“累你跟著我一起苦。”
戚小秋卻又笑了。
的笑容比早春的朝還要明耀眼:“姑娘,你瞧隔壁的姑娘可有人針對?”
如此說著,便伺候沈輕稚上床歇息,然后便道:“姑娘略歇息片刻,一會兒醒來便有好食。”
沈輕稚手里攢了幾十兩,已經算是宮中很厚的了,這幾年很得皇后娘娘喜,給的賞銀自然便多。
但錢再多也不經花,畢竟并非有家有室的宮妃,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宮罷了。
若是尋常這般出的,怕是已經忍了服了,但沈輕稚卻不。
手里的銀錢都是一點點攢起來,但若是一味只攢著舍不得花,那到頭來攢錢又有什麼意義?
攢錢的意義,便是以備不時之需。
沈輕稚對戚小秋說:“不用心疼錢,以后我定能數百倍賺回來。”
戚小秋不知怎麼的,就是想笑。
如此想著,也如此把笑意在臉上。
“是是是,姑娘最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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