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再跟你算賬。”
梁展展也回了他一個囂張的眼神:“來啊,嫂子在你敢把我怎麼樣?”
路知宜沒注意這兩人的眼神匯,低頭默默走在會所長廊里,時不時有服務生停下,畢恭畢敬地朝旁邊的男人喊:“溯哥。”
恍惚間,路知宜想起自己曾經幻想過的畫面,他走在校園里,學生們尊敬地喊他:“程老師。”
差不多的場景,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等電梯時,路知宜用余去看旁的程溯。
一冷黑,骨相分明,額角還有一道細微的傷口。
優雅,冷酷,溫,暴力,好像都能矛盾地現在他上。
路知宜閉了閉眼。
仿佛一場大夢,夢醒了,世上再沒了程老師,只剩面前的溯哥。
-
開車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路知宜一直在消化今天兩人聊的那些容,視線落在窗外,思緒游離,心不在焉。
“為什麼當時不拆穿我。”等紅燈的時候,程溯忽然問。
路知宜看著遠一家閃爍的LED燈牌,頓了頓,平靜地回他:“我不知道。”
的確不知道。
可能是害怕面對,害怕失去,路知宜說不清。
就和現在一樣,沒有選擇離開,也已經是匪夷所思的決定。
如果有人過去對路知宜說,你將來會和城東那位鼎鼎大名的溯哥糾纏在一起。
路知宜一定會笑,怎麼可能。
最怕這樣的人。
可世事哪有那麼絕對。
喜歡上了一片海,喜歡泛著溫波的海面,當然也包括那不見天日的黑暗海底。
他是程溯,或是李溯,張溯,又有什麼不同。
名字,份都可以變。
可經歷的那些回憶變不了,抹不去。
最終也不過是看如何抉擇。
忽地想起什麼,路知宜悄悄轉頭,看向程溯的手臂。
昨天傷的地方被袖子擋住,看不見,只約看到一點刺青的前端。
車這時開到了路家別墅的小區外。
程溯停下拉好手剎,看向路知宜:“無論怎樣,別再不接我電話。”
路知宜沉默地點頭,轉去開門,可手搭到開關那里又慢慢停了下來。
還是沒忍住,也放不下。
“你……傷怎麼樣了。”
程溯微頓,似是沒想到路知宜還會關心自己。
“沒事。”他輕淡帶過。
可路知宜本不信。
親眼看到那樣一把刀扎進去,流滿他的袖口,怎麼可能沒事。
“你連這個都要騙我嗎?”
路知宜語氣酸,好像要哭了一樣,這讓程溯手足無措,馬上出袖口承認,
“了九針,包扎過了,也打了破傷風。”
“……”
怕說得太詳細嚇到,程溯又下語氣,“真的沒事。”
看著還微微滲出一點的白紗布,路知宜心里難極了。
“那額頭上的呢,為什麼沒理。”
程溯額角有一道被劃傷的小口子,這樣的傷他本不會在意。
可眼下路知宜問,他又莫名生出幾分私心。
“我……沒注意。”
路知宜沒說話,吸了吸鼻子,一聲不吭地去翻自己的包。
包里經常會放幾片備用的創可,可大概是之前用完了,今天怎麼找都沒找到。
正沮喪時,程溯的手忽然至眼下,“是找它嗎。”
看到他掌心的東西,路知宜驀地怔住。
是自己曾經在他家看到過的,那張小花圖案的創可。
剎那間,一些陳舊的記憶海水翻滾般倒灌腦中。
鉆豪那晚,他為自己擋下的那一臂,他被劃傷的手背,自己不安地給他送去一張創可。
一個個畫面如電影膠片,在路知宜眼前閃浮現。
可這一切,竟忘得一干二凈。
甚至還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日子里被它困擾,反復猜測程溯心里的創可孩是誰,猜測他們的關系,猜測他有多喜歡。
問了程溯那麼多次,他卻從沒正面回答過。
直到眼下這一刻,所有事才好像撥云見日,回歸了原本該有的位置。
“你之前說,送創可給我的孩才是適合為我清理傷口的那個人。”
路知宜呆呆地抬眸看著程溯。
“所以知宜,”程溯聲音溫和,把那張宿命般的創可輕輕包到手心。
“一直是你,也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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