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明春道：“明春，你以后只管找我打架啊，我都奉陪的，只要我還能彈，七老八十都奉陪。”

　這是哥哥對妹妹的承諾。

　小姑眼睛一亮：“現在啊？”

　秦建民把胳膊遞過去，“你看看，好意思嗎？”

　你們兄妹倆，都這麼狠。

　小姑立刻道：“讓我娘給你扎針放放。”

　這種淤，鄉下有些老太太跟赤腳大夫學的會扎針放，說好得快。

　莎莎一聽扎針，蹭得站起來，“我來！”

　結果腦門著紙條呢，當著視線，差點絆倒。

　旁邊看書的薛明翊忙給抄起來抱住。

　莎莎：“爸爸，你真好。”

　秦建民又羨慕嫉妒了，啊啊——，我也想要這樣一個閨。

　老薛！

　薛明翊忽略了他祈求的眼神，沒把莎莎遞給他，而是抱著莎莎去廚房給林蘇葉幫忙了。

　廚房里林蘇葉和陳淑英在忙活。

　陳淑英家里沒這麼多講究，哪怕中秋節也是食堂買飯，回來頂多吃個月餅拉倒，有空就來幫林蘇葉做飯。

　做好飯，陳淑英自然不肯留下吃，也一家子呢。

　林蘇葉就一樣撥一點讓帶回去給孩子們吃。

　因為薛明翊和秦建民回來，顧爸顧媽又上門做客，所以家里飯菜格外盛。

　孩子們吃得滿流油。

　小嶺著肚子，“不行，我要壯烈了。”

　林蘇葉那筷子輕輕敲他手，“薛云嶺，再讓我聽見你不好好說話，就給你一頓竹板炒！”

　來了軍區以后，能混的孩子多，小嶺跟著學了不大院兒子弟的習氣。

　這麼一對比林蘇葉就覺得大軍可真是太乖了，自律又安靜，就喜歡看書下棋思考，說話也分寸規矩，絕對不會惹人生氣。

　給大軍夾了一塊，“大軍，帶著弟弟妹妹上學，辛苦啦。”

　大軍：“謝謝媽，你帶著我們更辛苦。”

　“嘖嘖。”小嶺怪氣道：“這母慈子孝哎，沒我啥事兒是吧？”

　莎莎立刻給小嶺夾了一塊帶魚，“哥，快把堵上，小心屁疼。”

　顧爸顧媽瞧著幾個孩子，一直眼里冒，一個勁地跟薛老婆子夸，羨慕有福氣。

　薛老婆子也樂得很，還跟顧爸顧媽說一些他們懂明春不懂的話，“等他們也生個……”

　于是顧爸顧媽和薛老婆子三人就當著明春和顧孟昭的面，用他們來指代這倆人，已經把他們婚后的工作、養娃、孩子教育問題統統安排妥當的。

　老兩口原本說要去走走采風，這會兒兒子的終大事更重要，他們就暫時把計劃擱置，幫著兒子全力解決終大事。

　酒過三巡，大家差不多吃飽。

　顧爸和顧媽又欣賞林蘇葉的畫，給了很中肯的評價，也給提了不建議。

　顧爸：“蘇葉筆下有一靈氣，應該多挖掘這方面。”

　他說的是林蘇葉對生活細節、生活環境有一種天生的敏，能夠用一種飽滿而又真誠的覺畫出來。

　他希林蘇葉不必去追求那些完的、所謂高級的繪畫技巧，也不必去畫什麼大題材，就立足眼前便很好。

　顧媽笑道：“所謂反璞歸真嘛，你攀登得再高，最后還是想回到年記憶的地方。會的技巧越多，就越覺得本真的才是最好的。”

　跟他們聊天林蘇葉也非常益。

　最近自學畫畫的確面臨一些問題，總覺得自己畫得過于糙不夠致、不夠高級，總追求一種高度。

　沒想到兩位教授一眼就看出來。

　林蘇葉看他倆是真的喜歡自己那些田園畫，就讓他們挑喜歡的拿走。

　顧爸顧媽一人挑了一副，顧媽挑的是一副《青紗帳》，青紗帳里紅碎花褂子若若現，一個俏麗的村姑在那里觀察自己相親的青年，青年正在刨玉米秸，漂亮，揮汗如雨，青春英俊的臉龐在里發亮。

　顧媽覺得自己仿佛能聽見孩子咕咚咕咚的心跳聲，聽見男青年汗珠砸地的細微滴答聲。

　顧爸挑的是一副放牛圖。

　幾頭牛在草叢上悠閑地吃草，兩個孩子在那里比賽割青草，一個孩子在草地上打滾，還有一個在野花叢里撲蝴蝶，一個青年挽著管左手那本子右手拿筆，正在那里記錄什麼。

　青年側對著觀眾，他微微低頭，夕斜在上，在他鼻梁投下一片細碎的金芒，讓他顯得俊秀又溫暖。

　這是林蘇葉無意中看到畫下來的，畫里的青年就是顧孟昭。

　顧爸一眼就瞅著了，這拿回去掛著多好啊。

　九點左右顧爸顧媽再不能逗留了，就跟他們告辭。

　薛明翊讓鄭援朝開車送二老回去。

　兩人也沒拒絕，依依不舍地和薛老婆子告別，“大姐，沒事就去家里坐呀，咱好好商量商量。”

　薛老婆子來軍區這麼久，第一次找人聊得這麼歡暢，也是很舍不得。

　雖然人家是很厲害的教授，卻一點都不拿架子，更不擺譜拽文化，和這個鄉下老婆子也聊得很歡。

　顧孟昭騎自行車來的，他再騎回去。

　小姑習慣地說送他。

　秦建民：“我去送吧。”

　顧孟昭：“秦參，我一個大男人，不用送。”

　秦建民：“送還是要送的，你雖然是男人，可你金貴啊。”

　顧孟昭聽他有點怪氣，也不想回懟，就笑了笑，“那麻煩秦參。”

　他覺秦建民是想和他說點什麼。

　小姑看沒自己什麼事兒，笑道：“那我去訓練場啦，秦哥你早點回來呀，到時候還能來倆回合。”

　秦建民：“。”

　看著他們都走了，林蘇葉輕輕扯扯薛明翊的袖，“什麼況？”

　秦建民去送顧知青？

　怎麼那麼詭異呢？

　薛明翊：“建民作為明春的哥哥，表達一下關心而已。”

　林蘇葉就明白他的意思。

　不知道薛明翊和秦建民的聊天容，也不知道秦建民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多想。

　孩子們今兒去游樂園累得不輕，顧爸顧媽還沒走的時候他們就在林蘇葉那屋東倒西歪地睡了。

　林蘇葉讓薛明翊把孩子們一個個抱過去，又幫他們了服。

　薛老婆子打水擰了腳布給三個孩子腳。

　林蘇葉:“娘，你好歹先給莎莎，再給大軍，最后給小嶺。”

　小嶺那臭腳，先給他，那別人的腳不也跟著臭了？

　薛老婆子：“就你事兒多，整天嫌棄我大孫子干啥？男孩子活量大，腳哪有不臭的？”

　林蘇葉：“那多給他兩遍吧，真是熏人。”

　之前穿著子沒聞著。

　薛老婆子一邊給小嶺臭腳丫子，一邊高興得哼小曲。

　林蘇葉聽聽，居然在哼什麼傻姑爺、俊姑爺。

　薛老婆子：“再過兩年，咱家也該添丁進口咯。”

　林蘇葉一直沒再生寶寶，薛明翊又是那個態度，薛老婆子就知道他的小作。

　難過了兩分鐘就釋懷，有兒有也齊全，再多也就那樣。

　明春也生倆就行，最好一個閨一個兒子，兒雙全，看別人就不眼饞。

　林蘇葉逗，“明春要是結婚，那不是了個人？咋還給你添丁進口？”

　人家顧孟昭有錢有能力，到時候自然要過二人世界，哪里會跟你個老太太摻和？

　薛老婆子：“你沒聽親家說嘛，他們以后出去搞研究，那孩子不還得靠我。”一副揚眉吐氣的樣子，“你不稀罕我，多的是人稀罕我呢。”

　林蘇葉笑道：“誰不稀罕你？明明是離不開你好吧。”

　薛老婆子上不說，心里卻滋滋的，自己當然是非常重要的啦！

　*

　這日林蘇葉和張潔、蔡秀芳一起去省圖書館開會學習。

　軍區圖書館恢復開館也有日子，但是一直不怎麼活躍，借書學習的人很。

　也就夜校開辦這段時間，借書的人才多起來，不過也就限于那些學員。

　欒主任就決定給圖書館引進一批新書，大家不來借書，很大一個原因是沒有新書，而有些看的又被當做毒草封存，所以圖書館才門庭冷落的。

　林蘇葉跟著他們參觀、聽他們宣傳，然后記了筆記，還適當畫了幾個圖樣。

　午飯簡單解決們就開始去選書，下午直接讓車拉回去。

　們正在選書，又來了一批參觀視察的人。

　一群人簇擁著一位老干部，有人專門負責講解。

　梁劍云今年六十出頭，為了給年輕的生力軍騰地方，他主退下來，但是覺得自己還年輕力壯，不想閑著無所事事，所以也擔任了幾個不重要的職務，打算為文化教育事業做點貢獻。

　十年運對文化和教育的摧殘是致命的，要想恢復生機和活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多方調查考察，然后拿出切實可行的計劃。

　他今天來省圖視察，恰好看到一群人在選書，問了問是省軍區圖書館的，就信步過去看看。

　林蘇葉來之前在軍區那邊做過調查問卷的，調查一下大家想看什麼樣的書，除了休閑娛樂的，大部分是專業技能資料書，想上進的人還是很多的。

　編織紉方面的書都有不婦想借呢。

　梁劍云語氣溫和地詢問：“這位同志，你選了不兒書籍呀。”

　林蘇葉聽見有人問，忙著選書沒抬頭，回道：“是呀，孩子是祖國的花朵吧，培養他們熱讀書，讀好書的習慣。”

　梁劍云：“嗯，是這樣的，你這個同志很進步。”

　重視孩子教育、重視學生教育，是國家的未來。

　林蘇葉聽他夸自己，語氣還那麼領導，就抬頭看過去，一看之下愣住，這人……好面善啊。

　心里暗自驚異，卻立刻收斂眼神，免得讓人覺得冒犯。

　朝梁劍云笑了笑，繼續忙活自己的事兒。

　梁劍云又和聊兩句，再去和其他人聊聊。

　林蘇葉就悄悄觀察他。

　等梁劍云走后，忍不住找工作人員打聽那人是誰。

　有人告訴，“那是梁老。”他簡單介紹一下梁劍云的況。

　梁劍云雖然從省委退休，卻還是人大代表、政協名譽主席等，養老名頭一堆。

　林蘇葉：……乖乖，退休的大領導啊。

　選完書，們回到圖書館，先讓勤務兵幫忙把書卸下來搬進圖書館，等明天再來歸置。

　圖書館暫時沒事，林蘇葉就先回家。

　薛老婆子正在做飯。

　林蘇葉瞅著看了一會兒。

　薛老婆子被看得有點發，“干啥？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