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笑道:“放心吧,我可注意呢!”
等他們回家,發現顧孟昭化鞋匠,正給莎莎乒乒乓乓敲鞋底呢。
莎莎還在一邊指點,“這里高點,這里厚點,這樣踢嗒踢嗒就很脆。”
林蘇葉看他們回來,就對莎莎道:“乖寶兒,該睡覺了。”
今兒這孩子也激,這會兒還沒睡呢。
秦建民:“閨,等我呢。”
薛明翊看了一眼,那是你妹,兒子給你了,離我媳婦兒和閨遠點。
時候不早了,顧爸顧媽就告辭,等閱卷結束他們再來玩兒。
薛明翊讓秦建民去送客人,他只管抱媳婦兒睡覺了。
秦建民把顧家三口送到家。
顧爸給他一個信封,“建民,這是我三哥家地址和聯系方式,等到了首都記得去拜訪啊。”
秦建民接過來,笑道:“多謝顧叔叔。”
等秦建民走后,顧媽道:“小秦真是個好人。”
原本還擔心秦建民會跟自己兒子搶明春,現在看看人家拿明春當妹妹呢,完全不必擔心。
顧孟昭道過晚安就上樓洗澡,他考完試就要集中力翻譯那幾本書。
等出版以后可以拿到厚的稿費,到時候籌備婚禮也有自己的錢,不用純靠父母。
已經十點,顧爸顧媽也上樓休息。
顧爸在后面關上門,回頭朝妻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達令,雖然這麼多年過去,咱們孟昭也要結婚,可你的舞姿還是那麼曼妙讓我心,能請你跳支舞嗎?”
顧媽笑道:“當然可以。”
特意把自己從前藏起來的高跟鞋拿出來穿上,開始和顧興章跳舞。
都是兩人從前跳的舞蹈,哪怕沒有伴奏,他們的腦海里也有響樂團在伴奏。
跳著跳著,電話鈴突然響起來。
兩人誰也不肯接。
顧媽:“咱剛從親家回來,不可能是他們。”
兒子在邊,他們都沒有父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隨他響去。
電話鈴鍥而不舍,最后倆人煩了只能去接電話。
顧媽:“喂,哪位?”
電話里傳來一個蒼老刻板卻又鏗鏘有力的聲音,“是我,大嫂。”
顧老太太?
顧媽一愣,忙捂著話筒給顧爸示意,顧爸卻也搖頭不肯接。
夫妻倆就只好坑兒子。
顧媽:“哎呀大嫂,云方上廁所呢,我這洗頭正洗一半呢,讓孟昭和您說話呀。”立刻喊:“兒子,你大伯娘電話!”
顧孟昭剛洗完澡正坐在桌前準備看書,書里夾著薛明春一張大比武時候的照片,他又看了一會兒。
聽見顧媽的聲音他就拿起房間里的分機,“大伯娘,您好。”
顧爸兄弟六個,同父異母,他排老五。
大哥前些年去世了,活到現在也八十多。
大嫂顧老太太卻還健在,今年七十有八,朗,是個有點古板嚴肅的老太太,典型的封建大家長。
顧家一直都是長房當家,弟弟們婚喪嫁娶、學業工作等都是長房安排,所以顧老太太如今就是顧家實際的當家人。
顧家家底厚,人才遍及商、政、軍、學界,解放前是非常有實力的。
老爺子也是國的,且為人有魄力,資助了很多留洋學者以及革命者。
建國后公私合營,他主獻出全部產業,帶頭支持公私合營,后來又主辭職當一個普通職員,還把家里幾個大宅子都拿出去當職工宿舍。
因此建國后幾次運,他們也沒太大的沖擊,只是家產大部分公了。
政府給他保留了一家人常住的四合院,其他的房子也按房租付。
在十年運之前,顧家還是很舒服的。
十年開始,首都也一團不控制,老爺子去世,從政的二房被打倒,從軍的三房遠在西北,四房最平庸,是工人家族,那時候卻最能鬧騰,五房顧興章搞學因為留學等海外關系也沒幸免被下放。
今年他們也陸續平反、摘帽子,不過二房老爺子也已經去世,老三倒是還老當益壯依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顧老太太這些年其實也沒過什麼委屈,有老爺子鋪路在先,就算這十年也沒吃什麼苦頭,依然住在的四合院里,頂多就是沒有保姆伺候,沒有十來個紅案白案廚子張羅吃的,出沒有小轎車,也沒有男男一大家子給晨昏定省了。
現在各房陸續回來,自然還是顧家老太太,大家長的架子得拿起來。
顧老太太說是大嫂,其實就是婆婆。
和顧孟昭寒暄幾句,“孟昭,高考結束,你肯定能高中吧。”
顧孟昭:“大伯娘,我有把握的。”
顧老太太:“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京?”
顧孟昭驚訝道:“回京?我爸媽沒說呀。”
顧老太太話頭一頓,語氣就有些沉,“當年你大伯是讓你爸媽在北大清大任教的,你爸媽貪玩跑回老家去,結果那里也沒個照應,吃了不苦頭。現在既然回來,那就趕搬回來。首都的院子人家也還了,你爸媽的還在呢,我給看著,誰也拿不走。”
他們兄弟幾個,不分嫡出庶出,一人一個四合院,這是當初大伯定好的。
顧孟昭放輕了語調,“大伯娘,那要不您和我爸媽……”
顧老太太卻沒給他躲避的機會,“你不是也高考完了?趕住過來,開學也方便。”
以前通過電話,知道顧孟昭報考了外語系。
顧孟昭小心翼翼道:“大伯娘,我考的是老家這里省大……”
“什麼?”顧老太太顯然很意外,一點都不相信,之前想當然認為顧孟昭這麼優秀,肯定得考北大的外語系。
顧孟昭對著氣沉重的話筒出為難的神,隨即悄悄地把話筒遠離,這樣他就聽不見里面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跟大伯娘道晚安,掛了電話就去找爸媽。
一開門,顧爸顧媽在在他門外聽呢。
顧孟昭:“……”
你倆跟小嶺才接這兩天,就被帶歪了。
顧孟昭:“大伯娘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回京?”
顧爸:“興許就是想我們了。”
顧媽:“也許是想把我們回去,一起管著。”
有些人就是當家有癮,非得給一家子都管著才高興,而就是不約束的。
當年和顧興章在國外自由,回國以后顧老太太就不爽,因為老太太在家里給顧興章張羅了結婚對象。
為了不讓委屈,顧興章就帶著回老家。
而他們倆婚后就孟昭一個孩子,老太太也十分不滿,覺得至得生四個才行。
不過山高皇帝遠的,顧媽才不管呢,只有年底或者老太太生日回一下首都,其他時間都不去。
后來和顧興章被下放勞改,老太太那邊也下放的下放,下鄉的下鄉,幾乎孤家寡人兒一個。雖然也托人捎過話兒,給過一點東西,可大家都難,又被人看管著,自然沒多來往。
現在摘帽子回來,顧爸顧媽也還沒去過首都。
他倆找借口不是不去而是沒顧上,畢竟兒子要追媳婦、高考,這也是頭等大事。
當然他們對大嫂還是尊重的,如果說給顧老太太錢和東西,顧媽并不計較,可要說給當婆婆管著自己,那萬萬不能。
當年就是因為自由新,所以才去留洋的。
一開始也是自由浪漫,不約束,下放這十來年謹小慎微,全都改過罷了。
都要當婆婆的年紀,再給自己找個老婆婆頂著?
顧媽拒絕。
顧爸:“要不……過年咱們回去一趟?”
顧媽:“你腳不便,首都那麼冷再給你凍出好歹,你就別去了,我得在家照顧你,也不能去。我看就讓孟昭帶著明春去首都玩一圈兒,順便去給老太太拜個年。”
明春專治這種老太太。
既然妻子說自己腳不便,顧爸立刻就躺下了,對顧孟昭道:“我真疼得厲害,不是裝的。”
他的確疼,畢竟好好的跛了,哪怕已經好了也會留下暗傷,天下雨是肯定疼的。
顧孟昭看爸媽的意思是不想上京,可他跟大伯娘真的不。
不也好,不就沒有那麼重的敬畏心,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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