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呂先生如約而來。

喬雅南看著討債一樣出手的人想反抗又不敢，磨磨嘰嘰的把懷信抄的那份遞過去，就為了這東西，懷信昨兒都歇息晚了。

呂曉春只看了一眼就遞回給：“要你寫的那份。”

喬雅南不解：“懷信這字不比我寫得好？我寫的那份，有些字我都要辨認一下才認得。”

“我更喜歡你的字。”

“我不信。”

呂曉春敲腦袋一下笑罵道：“廢話，趕拿來。”

“您總得給我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喬雅南嘟囔著，老老實實帶人去書樓拿出自己寫的那份，被呂先生接過去后又覺得不安的很，死死揪住另一端道：“您別坑我，我膽子小，害怕。”

“你哪是膽小，你那膽子分明是自如，時大時小。”呂曉春拍開的手，翻了翻，確認是自己要的那份就轉走人。

喬雅南倚著門框目送，現在關系太，禮節都是能省則省了。

不過，不用禮來禮去的真好。

喬雅南咧一笑，戴上帷帽，背上的包出門去紅土鄉。

王大盼盼得脖子都長了，遠遠的就迎了上來，帶著去看了他們添加石灰的數塊土地，每一塊加的量都不一樣，上邊也都種著東西，顯然是在看哪個比重是對的。

這事老農有經驗，喬雅南得知還得半個月才能有結果也不多問，只說過段時間會再來。

王大卻不想就這麼放人走，領著人到涼的僻靜，支支吾吾的問起說的能種的那幾樣東西。

“沈大人讓人去外地買了兩百楊梅樹，應該這兩天就要到了。”

“能吃的那種楊梅？”王大有些遲疑：“咱們這地連菜都種不好，能種活楊梅樹？”

“能的，楊梅樹喜歡這種土質。”喬雅南看他一眼，故意做出話語未盡的模樣。

王大連忙道：“還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只要能讓我們多些收，再難的事我們都會去做。”

“我就是個小里長，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又怎會為難大家。”喬雅南先安了王大的心，又道：“我只是想到還有一樣作比楊梅樹更好，若能大片種植，說不定能讓許多人過上好日子。”

王大滿心的求知都快化實質了：“快說說，是什麼？”

喬雅南做足了準備，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來：“長者認得嗎？”

王大看了看，不是很確定的搖頭。

“這是茶葉。”

王大一聽是茶葉又湊近去看：“我就覺得是，但是和我見過的又不一樣。”

“這是芽茶，采摘芽制，一兩就得幾兩銀子，好的芽茶會更貴。”

王大腦子好使，前后話一聯想就意會過來：“你是說……種茶樹？”

“對，種茶樹。”喬雅南把茶葉收好放進包里：“但是小打小鬧的種茶沒有用，最后也就是做點茶賣賣，掙個辛苦錢。要想在這事上掙到錢必須大片的種茶樹，做出大量的茶葉，大家的錢袋子才能鼓起來。”

“這，我們也不會做茶。”

“我會。”

“那我們紅土鄉可以啊！那山，那地，都可以種！”王大激的指著遠遠近近的山和地，恨不得現在就把茶樹種下去。

喬雅南搖搖頭：“不夠，紅土鄉就這麼大，種得了多茶樹，做不氣候。”

“這完全沒有問題！紅土鄉不夠，隔壁的烏石鄉，旁邊的三仙鄉、巷子鄉也有紅土，都可以種啊！”

喬雅南面遲疑：“幾個鄉要是攪和到一起，到時候事兒就多了。”

“都窮得叮當響，有條門路送到面前了誰不是雙手捧著生怕做不好。”王大揮揮手：“等他們吃飽了撐的想鬧的時候，我們也吃飽了，能讓他們鬧得起來？”

“不止這些問題。”喬雅南嘆氣：“茶樹你們能種，但做茶需要工，做出來了還需要賣出去，要想讓這事做，難免會要讓有錢有門路的參與進來，到時就不止你們四鄉的事了。”

王大不說話了，有條好的門路在眼前，他當然想抓住，可要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參與進來了，那還有他們什麼事？最后占了他們的地，他們辛辛苦苦種茶樹，日子可能還不如現在。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王大立刻抬頭看向，滿臉驚喜：“你要來開作坊？”

喬雅南一愣：“我是東源鄉的，哪能來你們這里開作坊，你同意，其他人也不同意啊！”

“你不一樣。”王大搖頭：“桂花里三個作坊都是你弄出來的，而且你不止讓桂花里的人去做事，還讓東源鄉另外四里的人進作坊。喬家只占桂花里的一小半，可村里其他人也都跟著日子好過了，這大半年沒聽他們說過你半句不好的，都只說你好，可見你并不曾欺過他們。而且紅土鄉和你有什麼關系？你不但幫著想辦法，還替我們去和沈大人說話，這是完全在替我們著想。比起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我們更信你。”

“是那位大人想了辦法……”

“就算是吧。”王大心里自有一本賬，也不和爭辯：“若是你來弄作坊，我們四鄉敲鑼打鼓的盼著你來。”

喬雅南想了想，搖頭：“我不能把十八鄉都為我摟錢的地方，若你信得過我，我會想個不讓你們吃虧的法子。”

“不是不信你，是信不過那些人。”王大看著他眼前這片土地：“咱們這地兒是窮，可總還是個人，要是被有錢人占據了，我們不一定還能當人。還是種楊梅樹吧，賣楊梅也能掙幾個錢。”

喬雅南聽明白了，三老怕紅土鄉的人被有錢人榨，為他們的奴隸。

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遠方，喬雅南道：“我會想到辦法，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王大看著，雖然不報希，仍然很給面子的應了一聲。有個縣令未婚夫不為自己占好，卻替他們紅土鄉出謀劃策，幫他們改善土質，還為他們要來兩百棵楊梅樹，沖著這點他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