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還是在為那掌柜的話害!
唐荼荼噗一聲笑出來,晏昰惱怒地瞪來一眼,唐荼荼立刻把角拉平一條直線。
——嗐,天冷冷冰冰,裝得老謀深算的,其實放后世看,他還沒正兒八經年哩。
唐荼荼想了想,輕聲寬他:“那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很正常的。”
“住口。”
“……噢。”
傳教勾欄中客人不多,始終坐不滿,進來的客人卻都門路地找著了自己的座位。
三樓高昂的票價讓多數人而卻步,這一塊只坐著他們一行人,十幾人前后分坐了三排,照舊守勢,把二殿下圍在最中間。
通風散氣不好的地兒,難免有些味道,晏昰虛掩著口鼻,坐姿沒往常端正,他倚靠著另一側的扶手支著子,離唐荼荼遠遠的,閉目養神。
唐荼荼不敢逗他了,左右瞅瞅,輕手輕腳站起來,坐去了徐先生那頭。
徐先生和兩位譯在說話,幾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趁著四周無人,已經圍著這罕古教說起來了。
譯道:“這些人念的是《楞嚴經》,乃是經中之王,各路祖師大德共尊其為佛首。佛家學問縝,我中原后,又分出教派幾十余,多佛并立,信奉者有眾有寡,方某大多有所耳聞,卻從未聽說過什麼——‘罕古神’。”
“幾十個教派?!佛不就如來佛、彌勒、觀音,什麼四大天王八大金剛十六羅漢,這全加一塊也不夠他們分吶?”
徐先生哼了聲:“一群刁民貪香火錢,吃喝嫖賭都不絕的也要剃了腦袋,竊用真佛教義,借個名頭立教,就能大攬錢財。盛世也出刁民,窮麻子們嫌兩稅重,寧愿剃了頭也要僧戶。”
僧戶是戶籍的一種,跟商戶、匠戶一樣,有專門的度牒,符合審核標準的才能此籍。
前朝末年兵禍四起,將王朝剜了篩子,是以盛朝從天津京時沒打幾場仗,就半壁江山穩穩當當地換了新主。此后多年休養生息,崇揚佛道,穩定民心。
朝廷念著這群和尚、道士沒穩定收,所以征稅極低,也從不在僧人道士中募兵、保丁保甲——就是不參與生產,不用服兵役,也不用承擔定期軍訓和巡夜的義務——只有數香火供養不足的寺院,才會自己種地。
為了占這個便宜,好些好逸惡勞的百姓都會找門路加僧籍,還有許多腦子活泛的,扯著大小乘佛教的幌子建立新教,印發經冊,聚眾斂財。
二百年過去,全國了僧籍、道籍的人口有三百多萬,反過來侵占農田,已經有了人禍的前兆。文士們幾次提出佞佛禍國,需得滅佛,可每回都雷聲大雨點小,背后原因復雜。
——這罕古神,也是個假神麼?
低低不斷的誦佛聲漸漸變大,且無端端地有了回音。
那回音空靈,似在一個閉狹小的空間中傳,唐荼荼循聲去,瞳孔一。
北面的黑布陡然撤下來了,那后頭原來不是什麼木樓墻壁,而別有天——后頭竟藏了一座巨大的佛!一直被黑布蓋著,坐下來這麼久了,誰也沒瞧見。
勾欄里太黑,唐荼荼確定不了參照,辨不清距離和佛像的尺寸,只估著那巨大的塑像大概有四五丈高,頂天立地地矗在那兒,沉甸甸在所有人心上。
可這佛像詭異,看最高,分明是個三角臉的白狐貍,面上無波無瀾,狹長的眼尾挑了一點紅,斜斜上揚,是一雙魅人的丹眼,卻似真佛般端坐在蓮花臺上,一手拂于膝前,捧著一串佛珠。
這巨大的塑像上半華明致,而從腰下開始,那些灰暗的紋路漸漸瞧清楚了,那蓮花臺上竟有無數小人,缺頭斷臂的、人頭畜的、皮殘缺了骷髏骨的……
一群滯留在鬼道、畜生道、地獄道中苦苦哀嚎的“人”,往這狐貍佛上爬,卻多數都墜下了黑沉沉的深淵中,只有數人爬上了它的袖口與掌心,圍攏那一點亮,出如釋重負的笑意來。
狐貍佛那狹長的眼睛,似微微闔眸,俯著世人苦難,竟從一個狐貍臉上瞧出既慈悲又無的佛來。
“這絕不是佛。”
姓方的譯極目細瞧,斷言道:“佛家從沒有拿狐貍作圖騰的。”
徐先生罵了聲:“妖邪之!”
作者有話要說:阿難……如來現今征心所在,而我以心,推窮尋逐,即能推者,我將為心——摘自《楞嚴經》
毒香參考了LSD,一種半人工致幻劑,使用后會出現知覺和自我意識障礙,被列為D品。在20世紀曾是披頭士樂隊、許多歌手和畫家的靈之源,據稱用了之后想象力和創造力棚,短期服用會致幻,長期服用會變妄想癥。
不同的人會產生不同幻覺,但因為同一群在的影響下,想象力可以共通,類似于“我出現了這個幻覺,我描述給你,你也能聯想到”,所以常常變小型D趴,也曾被宗教試驗用于心靈控制。
吐真劑也有,那是另外一種東西。興趣可以自己搜一搜,相關資料很多,還是漲見識的,但是質惡劣,這里就不多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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