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教明裡暗裡吹捧了一下連勝，順便調侃同僚一通。

付教負手而立,抬頭憂傷一嘆。

他們很想給這群學生分析一下這次失敗的原因,畢竟標準在前,是在有太多想說的了。不論是團還是個人,實力還是心態。可惜條件限，而且正式演習還沒結束。

學生鬼哭狼嚎的囂,不停往指揮系那邊看去。一面極為心疼自己的分數和戰績，一面忍著三觀不斷的摧毀又重建再酸爽。

這邊終於解散,眾人散去吃晚飯。

連勝摘下帽子,也準備過去。轉了個,幾名生攔到連勝面前。

他們大三指揮系A類，總共只有五名生，到這座山的當天,才見過們一面，但至今沒有和們說過話。

連勝不是個喜歡搭話的人。平時不茍言笑,上還總有生人莫近的氣場,看起來不大好相。加上演習日程安排湊，多數況下本湊不到一起,而一出現就種種風波，

連勝挑了挑眉，看著們：「有事兒嗎？」

幾人互相推攘,似乎不好開口,然後旁邊一個皮偏黑的生先問道：「想問問,你想是怎麼刷到那麼多分的？也太厲害了吧？」

連勝低下頭沉思片刻。

這個問題應該怎麼答？當然是靠實力。

一個人開口,另外一個生也問道：「對啊。山上的時候，你怎麼躲得了那麼長時間？你槍法怎麼那麼好啊？」

「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教說的教科書式標準是什麼？能說說嗎？」

們一說話，旁邊原本已經要走開的人又跑了回來，也旁聽。

連勝說：「如果你是問這場演習的話，它是我們小隊集努力的結果，你不應該只問我一干人。整個戰場用時近三十小時，我也很難三言兩語的跟你說清楚。」

生聽公事公辦的回答語氣，倒是很耐心的在說話，就又問了一句：「那……你說說你自己？」

連勝認真道：「不要看輕自己，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你也可以的。」

幾人愣了下：「……是什麼意思啊？」

連勝起頭說：「當你覺得別人做到了你認為不可能的事的時候，多數況下只是因為你不夠努力。」

「當年我練箭的時候……」說著想起來這裡的人不練箭，補充道：「我以前練箭。」

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展示一下，又發現手上已經沒有了原先磨出的層層老繭，順勢一揮改口道：「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們自己努力吧。」

眾人：「……」

有點茫然，這轉折的也太快了。

晚飯吃過以後，中午還綿綿的雨勢，徹底發力。瓢潑大雨磅礴而下。

眾生有些崩潰：「每年這個時候，總有那麼一遭。」

演習十五天里，不一番暴雨，都對不起這次演習。今年老天其實已經很給面子，不僅又好幾天天氣雲，因為風大，雨天也較往年偏。

可惜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教跟學生，白天再怎麼調侃，到了訓練的時候，照樣不講人。

因為下雨，山上路，上山可能真會有危險，所有人轉移至天訓練場地，披雨，負重過障礙跑。

演習進度越後面，他們的訓練難度越大，扣分的力度也越狠。

一人要求完十五組，一組裡六項活。不分男。

連勝還沒跑上兩圈，就大幅度掉隊。下雨天非常不容易把握節奏，對耐力的損耗幾乎倍增長，加上之前的運還沒調整過來，異常沉重。

連勝不能跟他們一眼拼速度，不得不慢中求穩。

孟江武第二次跑過旁邊，驚道：「你不是吧這才剛開場啊！」居然就跑出了藥丸的氣勢啊！

連勝揮揮手，示意他先走。

付教看了那邊一眼，站在場地中間喝道：「一項沒完給我扣一分，有本事你扣九十分，我就讓你去旁邊休息！」

還是別了。這分數都不夠扣的呢。

之後幾天都是高強度訓練，還不想創下史上最低的記錄。

十五組的訓練，一般學生是在八點半之前完。超過九點，學生就會棄權。

孟江武的力還是很傲人的，他在八點的時候完了任務，率先解放過去洗澡。洗完澡后撐著傘，準備回帳篷休息。但是白天已經補過眠，現在比較清醒，鬼使神差的繞到了訓練地那邊。

他抬起腦看了眼，八點三十五分，場上還有二分之一的學生。大部分是格偏弱的輔佐類學生。

之後半個小時，退場了大半。不知道是完了還是棄權了。

孟江武覺得自己腦子有坑，就在旁邊蹲著，繼續觀察形。

九點十五的時候，場上還剩下兩個學生。教倒是都在，在場走來走去。

孟江武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一個是魯明遠，還有一個是連勝。

魯明遠是有些鬱悶的，他早就超自己的原有極限了。本來想等連勝退出的時候，他再一起退出，因為連勝看著早就不行了。但是他跑完十二組，連勝還在跑第九組，看起來遙遙無期。既便如此，對方也完全沒有要退場的意思。

原本還憋著一口氣，不想輸給連勝。畢竟他是男生，能也卻是比好。

可是又跳完一組障礙，他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腳直打，幾乎邁不。他斟酌片刻后抬起手說：「教，我棄權。」

他的領隊教也沒苛責他，過來給他卸下障礙，點點頭說：「不錯不錯，去休息吧。扣十二分。」

連勝聽得眼皮一跳，覺得尤為喪心病狂。

在山上拼死拼活，也就拿了二十幾分，這邊一個晚上，直接扣了十二。

不過，能理解。

基礎和高層的重要不可同類對比。

如果實戰演習是他們獲取勝利的必爭之地，那麼日常訓練就代表他們最終防線的立命之所。

這不是可以補足的地方，它是致命的短板。狠狠扣分，正是因為它不容許這樣的短板。

魯明遠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調整狀態，然後去跟連勝打招呼，先行離開。

連勝點點頭，開始的第十組挑戰。

速度雖然慢，呼吸急促，但是並不紊。跳躍或是奔跑，節奏調控的很好。不慌，也不急。照著十五組的任務量還分配能。

十五組，覺得自己能完。

孟江武繼續蹲著圍觀。覺得有點累了，就換了只腳。

浴室就在訓練場的後面。

后批洗完澡的學生，端著臉盆出來，還在互相吐槽今天的演習。看見蹲在燈下的孟江武，遠遠喊了一句：「喂，兄弟！你在這裡大號呢？」

孟江武回頭白了他們一眼，繼續轉回。

他們幾人笑了一聲，正準備離開，一男生抬手指道：「誒，那邊好像還有人？」

幾人駐足，往那邊看去：「不會吧！」

「教在夜間活？」

「啊我呸！教還能有那閑？」

「過去看看。」

於是幾位男生加了孟江武的團隊，發現訓練場真的還有人。

「喲喲喲……」男生佩服道，「哪位兄弟這麼有毅力？」

另外一人跟著佩服道：「這麼有毅力到現在還沒跑完，也是厲害了。」

得多慢啊？

指揮系紮營區。

鄭磊各找了一圈，沒看見自己的好友。敲著臉盆問道：「哎呀，孟江武呢？他不是老早就回來了嗎？」

一男生探出頭說：「我剛才看見他在訓練場那邊呢，還沒回來嗎？」

鄭磊握著牙刷說：「訓練有什麼好看的？這都幾點了？人都散了，他看個鬼啊！」

一生細聲道：「連勝也還沒回來呢。」

一開口，眾人都沉默了。扭頭去看連勝的帳篷，整整齊齊的，果然沒有被過的痕跡。

鄭磊驚訝道：「幾點了都？」

生說：「九點四十五。」

他們又安靜了數秒，真是不信邪。也不睡覺了，乾脆重新換服，跟過去看看。

場地外圍此刻站了不學生。打著傘看熱鬧，扯著嗓子給喊加油。

他們在互相爭論一些技的問題。

「還能跑多久？」

「不超過十點。」

「不超過十點半。」

「這麼慢的速度啊！能不能跑完都是個問題。」

「我覺得跑不完。」

眾教都給這位傳奇的學生陪跑。

「來，連勝同志，教給你看看我的！」教拍著手在旁邊說道，「看見沒有，我快走的速度都比你快。你看，你看，我還能趕超再回來。」

連勝：「……」

另外一名教說：「我沒見過跑得像你這麼慢的學生。」

連勝輕飄飄的，但是你別看跑得慢，跑得還久。像吊著口氣，但這口氣有點虛。

教給打拍子：「跳跳跳！大跳！一次跳過去嘛你看就這麼倆墩，你跳兩次更累知道不？」

另外一名教反駁道：「兩次小跳和一次大跳比起來肯定是大跳更累好的吧？」

教不服道：「怎麼會是大跳更累？跳一次要蓄勢落地重力做功明顯更累。」

第三方裁判出場：「小跳還能出來，你特麼極限況下還能崩個三尺高？」

付教咋舌道：「都搗什麼啊，都閑得蛋疼？」

教異口同聲道：「不閑得蛋疼能陪在這裡跑步？」

十點十五分的時候。原本還在打包票開玩笑的人漸漸消了聲音，靜靜看著那單薄的影在黑夜裡奔跑。

你可以嘲笑慢，也可以嘲笑弱，但是，你不可以嘲笑的腳步。

的努力不能改變實力差的事實，但是，有這樣的毅力，還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

一個軍事系的新生，從零開始，在起直追了。

尤其是那些同樣沒有完任務的生，手指抖了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們原本覺得男相同任務量的安排是不公平的，所以對自己的失敗覺得理所當然。可不管是什麼失敗，都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

十點四十的時候，考慮到第二天還有演習，教出來趕人，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

連勝還在繼續。

中途停了下來，撐著膝蓋開始調整呼吸。

眾教如釋重負。

付教走到面前，說道：「喲，放棄了？」

連勝搖搖頭：「我先休息休息。」

幾人剛扯起的角瞬間又是一沉，教驚愕道：「你還要跑啊？」

付教也是愣了愣。

「十分鐘。」連勝說，「你們也沒時間限制吧。」

這不是有沒有時間限制的問題。

以往都是教得學生想放棄，連勝大概是第一個得教想放棄的人。

付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跺腳說道：「還不去休息？」

連勝搖了搖頭，沒力氣說話。

付教皺眉道：「你以前也棄權了啊。這次棄權的人多了。」

「以前扣分也沒這麼狠啊。」連勝捂著脖子，接過旁邊教贊助的水，猛灌了一口，說道，「而且我後來不是補上了嗎？」

演習的項目，有能靠耐力完的，和不能靠耐力完的。

凡是能做到的，連勝都去做了。最開始不了解這邊的行，但在休息過後還是給補上了。

紅白陣營戰，還是很興趣。連勝只能爭取鎖定分數。

這個訓練十五組，一共九十項。扣起分來不要太酸爽，不能接。

付教一直知道連勝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但這次真的有點超出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