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家的時候,曉妝已經把家里差不多恢復原狀了,開窗通風,戴了個口罩遮住高高攏起的面頰,乍一看上去并無大礙。
老洪剛去郊外釣魚回來,手上拎著條鮮活的鯉魚,對曉妝說:“閨,這條幫我拿去送給老石唄。”
曉妝抱著暖寶寶坐在沙發上:“這麼好的魚,咱留著自己家吃嘛。”
開口才發現聲音嘶啞,仿佛不堪重負。
“你冒了?”
“有一點,”曉妝含糊不清地咳嗽兩聲:“沒事,吃過藥了。”
“和未來親家的關系要搞好啊……”老洪說:“誰讓我家姑娘鐵了心非要嫁。”
“他家又不缺吃的。”
“哎,是個心意嘛。”老洪說:“禮數不夠,我怕你欺負。”
曉妝想,一條魚是不會改變任何事的。
“不過你不舒服,還是我去送吧。”
“不要,我去送。”曉妝搶過鯉魚:“天黑了,你夜視力不好,我不放心你開車。”
洪曉妝拎著魚到石中天家門口的時候,老石正在吃晚飯。
看到曉妝,驚喜地不得了,熱邀請進來一起吃。
現在哪里吃得下,找個盆接點水把魚養在廚房里,執意要告辭。
“丫頭,過來,坐下。”
簡簡單單的語句,卻帶了點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雖然和老石同是行伍出,但老洪從來不會這樣跟曉妝講話的。
曉妝怔了怔,回到餐桌邊,在石中天對面坐下。
“石璋準備向你求婚了?”老石開門見山。
“應該……是吧。”曉妝垂著腦袋:“您怎麼知道的?”
“我要是不同意,他也不會準備求婚的。”石中天淡淡地說。
“那我真的要謝謝您了。”
石中天沒有察覺出曉妝語氣中的古怪,兀自說道:“你們結婚前,我有些事要待你。”
“您說。”
“我只有石璋這一個兒子,他非常優秀,在我看來,沒有人能配得上他。”
“他之前談過的朋友里面,你排不進前十,如果不是我實在盼孫子,再不生就晚了,我兒子又確實喜歡你,我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曉妝想,石璋那麼多前友卻單到現在,未必真是沒浪夠不想結婚,原來這里還藏了一道門檻。
“以你的條件來說,能嫁給我兒子,算是幾世修的好福氣了……你不用擺那副表出來,就你那點小心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伍三十周年聚會那次,你跟著老洪過來,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沒想到你還能當上石璋的書,真了他朋友,算是有點手段。”
“我之前覺得你勉強算是個賢惠的好人,才撮合一下你們,只有我那傻兒子,才以為真是緣分天注定,相親遇到朋友。”
“我沒告訴他你提前接過我,”老石滿意地看著曉妝蒼白如紙的臉:“所以你在他心里還是個單純的好姑娘……這件事,就當是我們之間的小。”
曉妝僵地點點頭:“謝謝石叔叔。”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讓你走了嗎?”石中天的拐杖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地板,自覺有些嚴厲,語氣又緩和了一點:“你等一下,我還沒說完。”
曉妝只能坐回來。
“你要抓時間調養了,我知道你現在不好,還要喝中藥。”石中天說:“生孩子是人最大的本分,要是不能生,長得再漂亮也是白瞎。”
“我之前看你是個好生養的,這陣子倒是越來越憔悴了,中醫見效太慢了,你得看西醫。”
看到曉妝眼神輕,石中天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點:“當然,你嫁進來就是我們石家的媳婦,真的不生也沒什麼大事。”
“你是正房,心態要寬容一些。”
這兩句話看上去沒什麼聯系,但曉妝已經懂了。
石家的媳婦是你,你得生兒子,如果你生不出來,會有別的人替你生。
你是正宮娘娘,石璋在外面有多鶯鶯燕燕,你都得忍住。
曉妝拿起手機看了看。
“看什麼?”
“我需要確認一下現在確實是二十一世紀。”
“你很不滿?”石中天挑起花白的眉頭。
曉妝低頭沒說話,脖子上似乎是憑空出現了幾條深深的皺紋。
“這是多孩子破頭都得不到的好機緣,你要惜福。”
“我終于知道你老婆為什麼早死了。”曉妝喃喃道。
“你說什麼?”石中天沒聽清。
“我說……”曉妝抬起頭,溫恬靜地笑起來:“謝謝石叔叔指點,我會好好珍惜的。”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石中天滿意地點點頭。
“天不早了,我扶您上床睡覺吧。”曉妝站起,扶著老石上了二樓:“李阿姨呢?”
問的是石家的保姆。
“我今天讓回家去了。”
“那就好。”曉妝聲若蚊吶:“那真是太好了……”
扶著石中天回到自己房間,安頓他在床上躺下,又下樓給他倒了杯熱水。
“您要吃的藥就是白瓶子里的那種對吧?”站在藥品柜前跟老石確認。
“對,拿兩粒。”
“好的。”曉妝把藥片和水杯遞給老石,語氣溫得像是要融化:“慢一點石叔叔,小心燙。”
石中天滿意地和水吞下藥:“不愧是我選中的媳婦。”
曉妝扶著他躺下:“枕頭這個高度可以嗎?”
“可以。”老石說:“你先回去吧,孩子太晚回去不安全。”
“我等您睡著了再走,”曉妝語氣輕若鴻:“您放心,我會很小聲很小聲,不會吵到您的。”
“記得關好門……”老石很快迷迷糊糊地睡去,睡前的最后一句話是:“你很孝順,好孩子,以后有后福無窮……”
曉妝悄無聲息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角落里,把自己變一尊雕像。
直到床上傳來均勻的鼾聲,才輕手輕腳地拿起石中天靠在床邊的拐杖,又把床頭柜上的水杯拿離床遠了些,確認老人不容易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在石家的別墅中無聲穿行,像一片羽落在地上。
曉妝只在年初一的時候來過石家一次,幸虧記好,對于建筑結構牢記于心。
當時滿心甜歡喜,以為勝利近在咫尺,如今只覺得是人非,滿目荒唐。
走到一樓客廳,打開電視,調到靜音狀態。
電視上播放著無聊夸張的抗日神劇,缺了音效后
石家沒有電腦,但總算跟時代流地裝了網絡電視。
有網絡,事就會好辦很多。
掀起襯衫,解開勒得不上氣的束腰帶,隨手搭在電視后面的散熱口上。
曉妝去工房里了把螺刀,隨手別在后腰上。
把石中天的拐杖隨手靠在飯桌邊上,曉妝又走進廚房,把裝著鯉魚的盆端到小花園里。
最后回到門邊,打開門口的配電箱,用螺刀擰開空氣開關的螺栓。
做完這一切后,曉妝把螺刀放回原,然后輕手輕腳地關上石家的大門。
在夜中獨自驅車遠去。
洪曉妝敲開了石璋的家門。
石璋正在準備明天發布會的演講,打算熬個夜,看這個點過來,頗為吃驚。
“這麼晚了,這是要……”
曉妝用堵住了他接下來的半截話語。
“和我做。”
“寶貝這是……”
“用力cao我,我就原諒你。”手撕開了石璋的服。
然后被一更加火熱的軀抵在了墻上。
云雨初歇的半夜,石璋在床上睜開眼,看到曉妝抱著筆記本電腦,盤膝坐在地上,電腦幽幽的藍照亮了面無表的臉。
“寶貝,怎麼還不睡?”他含糊地說。
“理點工作上的急事,馬上就好了。”
曉妝按下回車鍵,然后合攏電腦,鉆進了被窩里。
“你上好冷……”他喃喃道,不止是冷,而且還在輕微地哆嗦,石璋覺得像是抱著一塊冰。
“……那就給我暖暖。”
“今天是怎麼了,你很這麼主……”
何止是主,簡直是烈變婦。
平時覺得曉妝是良家子放不開,許多手段都不好施展……今天才知道,的還有那麼多地方可以被細細探索。
大概是因為真心相待的緣故,枕席間竟有從未驗過的新奇樂趣,是他在別的人上從未驗過的。
“因為你對我一無所知……”
石璋重地息著,直到順著的冰冷的手指的引導,再次攀上了極樂的高峰。
第二天,石璋睡到日上三竿,才饜足地醒來。
明,是個適合發布新產品的好天氣。
反正發布會在晚上,多睡一會也沒關系。
他可以再賴一會床,然后和曉妝一起吃個早飯,他們再一起敲定一下最后的細節,然后他再陪曉妝去選一裳,把打扮今晚最的未婚妻。
低頭親了親枕邊人的額頭,他一翻手機,才發現竟然有上百條未接來電和信息。
他霍然清醒,坐起細看,頓時整個人如晴天霹靂,腦子完全炸了。
石家半夜失火。
原因暫時未知。
他的父親沒有逃出來。
“怎麼了嗎?”曉妝著眼睛,語氣溫模糊地問:“你出了好多汗。”
“沒什麼,”他聲道:“你接著睡。”
在知道這樣的噩耗前,他想讓再多睡一會。
作者有話要說:石中天:在兒媳婦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洪曉妝黑化進度條:&?數值過大,無法顯示
而石總希這是個愚人節玩笑
祝大家愚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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