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中午吃得非常盛，臉發白的陸佳臉上都出了淡淡的笑。

葉本來打算下午就帶著兒回市裏，卻被老村長也住了。

兩人沿著玉河走了一段。

劉天河磕著煙袋子，眉眼間的愁緒怎麼都揮散不去。

葉有點擔心：「劉伯，您遇到什麼事兒了？」

「……」劉天河剛說出兩個字就開始嘆氣，「自從高考放開之後，我們村的社員們就不願意幹活了。」

「嗯？」

「讀過書的心心念念著重新撿起書本，沒有讀過書的也開始找其他出路。

他們覺得在地里累死累活賺的那點錢，遠遠比不上到山裏撿了蘑菇去鎮上賣，得到的錢多。

眼看著春季要來了，大家都沒有翻地的準備……」

「劉伯，你有想過把村裏的田地分給鄉親們，讓他們走分產承包制嗎？」

劉天河轉頭看，眉頭鎖。

「咋能把田地分給大家呢？那我們不了資本主義了？」

「不是分田地。田地還是屬於集的，屬於國家所有，就是把田地的使用權分給大家。讓大家自己去種田，自己去收割，一年下來能賺到多，他們就得到多。」

葉耐心地將分產承包制講述清楚，看劉天河還有猶豫，笑著說。

「其實南邊的村子前幾年就開始弄分產承包制了，實行的還好的，社員們的積極提高了，整產量也有所提高。大家上的公糧多了，家裏頭的餘糧也多了。」

劉天河吧嗒著煙，低頭沉思，好久才開口。

「南邊真的已經開始實行了？」

「我還會騙您不？」

葉認真地看向村長。

「這個消息其實早就在南邊傳開了，不久還會上報紙。相信過不了多久，國家就會將試點範圍擴大到全國。劉伯，如果我們村能先人一步，一定能得到上面領導的表揚。」

劉天河年紀大了，早些年還有衝勁兒，現在是一點風險都不敢冒。如果不是今年大家的積極真的太差了，他擔心公糧都不齊，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找葉問計的。

他們兩人沿著河岸線走著，周圍的村民們來來往往的。

葉看經過的每個人基本都挎著籃子，裏面裝滿了東西，上面掩飾地蓋了塊花布。看著像是拿家裏的東西去鎮上賣。

以前管得嚴，每家每戶養的鴨鵝都有定數，超過家庭人口數就會被批評。

隨著高考的放開，各項政策上也明顯變得寬鬆了。

葉昨天開車經過大河鎮的時候，就發現鎮上竟然已經有小攤販了，買賣行為也變到了明面上。

劉天河順著葉的視線看過去，眼睛瞇了瞇，沖著經過的人喊了一聲。

「大柱，你幹什麼去？！」

劉大柱子抖了一下，被他邊的人拉了一把，這才訥訥地開口。

「村長，我，我拿點東西到我岳母家去！」

劉天河瞪眼：「你最近下地就犯困，拿東西去岳母家倒是積極。」

「嘿嘿嘿。」劉大柱憨憨地笑著，「那不是我岳母對我好麼。村長，我先走了哈！岳母還在家等我呢！」

說著，他拉起邊的媳婦兒，拔就跑。

劉天河看他跑遠了，冷哼一聲。

「，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的就知道拿家裏的東西去鎮上賣！

現在對家裏的母看的可珍貴了，下地的時候也地抓蚯蚓回家餵。對地里的活兒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很正常啊，劉伯。我看大柱哥手裏拎著的滿滿一籃子蛋，帶到鎮上去賣的話，一枚蛋可以賣到5分錢。他這一趟下來至能賺到3塊錢。」

葉慢條斯理地算著賬，「我們村滿工分，年末的時候也就能分到十塊錢。這裏面的賬目，小學沒畢業的人也能算的明白。」

劉天河暗自低頭不語。

「劉伯，分產到戶真的迫在眉睫了。」

「我再想想。」

葉看他已經開始遲疑，也不再多話：「那我回去也找找報紙。」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南邊分產到戶的報道，一定要帶來給我！」

劉天河還是覺得看到白紙黑字的新聞更保險。m.

「沒問題。」

接著兩人又聊了聊村裏這段時間的重要事，就分別了。

葉回到家裏，眼看著時間已經劃拉到下午三點，趕抱起兒走向吉普車。

「媽，大姐，我要回市裏了。二哥、二嫂他們還等著我帶棉服回去呢。」

張翠翠跟到了車旁，把手裏的陶罐子塞給：「啊，這是媽前段時間腌好的蘿蔔，你帶去吃。記得拿乾淨的筷子夾出來啊……」

「好嘞！謝謝媽。」

葉趕忙接過來，把罐子固定在副駕駛座下面。

「大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市裏玩兩天？」

遲疑了一下，葉還是朝面憔悴的陸佳提出邀請。

陸佳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不用了。我想在家陪媽。」

葉點頭：「好，反正家裏的地址你也有，隨時過來。」

珠珠坐在後座，小小的被安全帶綁著，只能揮舞著小手和、大姑道別。

——

回到家后，葉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讓珠珠自己去邊上玩，開始洗手做飯，等會兒二嫂他們就要回來了。

「，我們已經看好房子了！明天你幫我再看一眼唄？」

袁曉娟吃著飯，興地邀請。

「是一棟小樓，前面有個小院子，可以停至三輛自行車！」

袁曉娟和陸健雖然沒有像陸乘一樣弄到一輛吉普車，但是自行車卻早就買了，每人一輛，騎著上下班很方便。

「好呀。」

葉滿口答應。

「沒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在市裏買房子。」

袁曉娟捧著碗，慨不已。

「，幸好有你。」

「是二嫂你自己努力。」葉並不居功。

服裝廠的事，手的不多，之前做的更多是設計工作，在服裝廠招聘了專業的設計師之後，也就是偶爾把把關。剩下的管理、業務等基本都是袁曉娟負責。

陸健是夫唱婦隨，現在也是市場部的管理人員之一。

這個年代，有些工作還是男人去做更有優勢。

「這段時間我們一家打擾你了。」

葉趕忙搖頭：「二嫂，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現在陸乘不在家，我和珠珠兩個人住也會害怕。正好你和二哥、苗苗能給我做個伴。」

苗苗是袁曉娟的兒子，比珠珠大兩個月，日常就是跟著爸爸媽媽跑，現在和珠珠坐在一起玩小火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