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人人都這樣想,那什麼樣的生命又值得堅持治療呢?面臨同樣的疾病,年輕大學生手后的恢復況大概率比老年人強,那在醫療資源有限的況下,是不是就應該理所當然地選擇犧牲老年人,保全年輕人呢?”
虞恬看著言銘的眼睛:“我們有句古話說得好,‘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有沒有想過,你并不是當事人,又怎麼可能公正地評判他人生命或人生的價值呢?”
“你覺得小靈和的爸爸都很痛苦,可他們也度過了很多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再重來的短暫的快樂瞬間,就像是寒冬里一個個閃的煙火,人們無法每天放煙火過年慶祝,但每個人都會小心翼翼地把這些煙火的瞬間儲藏起來,變來年努力的力量。”
“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很平庸,但即便只有短暫的溫馨快樂和甜,人們也能靠著一點點甜和暖意的回憶,在痛苦和麻木時反復咀嚼,以此沖出重圍,去追逐明天。”
虞恬說到這里,忍不住抿笑了下:“所以有沒有覺得人類很浪漫?也很強大?”
“我知道從常理來說,小靈這樣的孩子,即便手,畢竟要摘除一只眼球,未來即便沒有別的問題,單眼生存,也比健全的孩子更困難些,但不能因為我們主觀上覺得孩子未來生活困難,就直接剝奪的可能呀。”
“你知道嗎?顧城詩詞里我最喜歡的一句,‘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我一直覺得這句話非常有啟發意義。如果因為懼怕小靈后仍會復發,小靈的爸爸經磨難后還要承擔小靈離去更大的痛苦,而直接放棄對小靈的治療,那不是因噎廢食嗎?”
“南宋名醫張杲不就說過嗎?‘為醫者,須絕馳騖利名之心,專博施救援之志’,醫者的初心就是救助病人,不問名利,你在救治小靈的過程里,沒有過作失誤,沒有任何技上需要自責的地方,不在乎小靈手失敗影響自己的口碑,也不想通過救治小靈沽名釣譽博取什麼名聲,那就問心無愧了。”
“小靈在和病魔斗爭中沒有放棄,才能堅持到遇見你,我一直堅信,醫生和自己的患者某種程度上也有冥冥之中的因緣際會。你們都沒放棄,才有了活到現在的可能。”
虞恬認真道:“盡人事聽天命。醫生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就可以了。”
“如果瞻前顧后,就止步不前了。”
“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同,小靈可能運氣沒有那麼好,但你現在遇到的這個小病患,說不定就是個幸運兒呢?永遠不要為了一次失敗,就質疑自己一貫堅持的原則,對任何病人,還是要全力以赴。”
在言銘的印象里,虞恬總是活潑跳的,然而此刻的不同,白皙的臉上是認真的神,黑亮的眼睛里像是自帶著。
像是一顆不需要任何線反,就能自帶亮度的恒星,照亮著別人。
言銘突然不那麼迷茫了。
他有些失笑,是了,如果瞻前顧后,就止步不前了,與其花時間后悔這些已經無法改變的事,不如將力用來救治更多的病人。
生命是平等的,健康正常人的生命價值,和病患的生命價值,是一模一樣的重量,在現行醫仍舊能夠治療的前提下,沒有辦法做出三六九等是否應該放棄治療的區分。
醫生不是神,不負責篩選什麼人更應該獲得救治,即便是世俗意義上的惡人和好人,在醫生眼里也是同等的份——都是患者。
醫生不是神仙,沒有辦法讓所有患者痊愈,但要竭盡所能,利用自己畢生所學,努力地去拉住一只只病人的手,像自己在選擇為一個醫生時的初心一樣,對得起自己上的白袍,對得起這份職業,對得起病人殷切的希,堅定地踐行希波克拉底誓言。
也要學會接,接一些無能為力和憾,但不讓這些無奈為阻礙自己往前的迷霧。
為醫生的路上荊棘遍地,充滿了挫折、辛苦、誤解、力、迷茫、自我懷疑和無眠,然而還是要堅定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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