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車禍到底怎麽回事,向總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不是嗎?”賀寒川目釘子般盯在他的臉上,緩緩問道。
這是向建國第一次跟賀寒川說兩年前車禍的事,他斟酌了一下,看著賀寒川的臉說道:“不管誰對誰錯,總歸最後傷的是清然,向晚被打斷送進監獄,也是應得的懲罰。至於……”
“您真是一個‘好’人。”賀寒川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向建國不清他的意思,以為他在誇獎自己,客氣道:“向晚做錯了事,就該接懲罰,雖然是我兒,但我也得講道理,不能包庇。”
“嗯,不愧是大善人。”賀寒川輕嗬了一句。
向建國笑了笑,“那G市那塊地……”
後麵的話沒說,但是意思很明顯。
“正常參與拍賣,建議您提前準備些錢,要是公司流轉資金不夠,您可以去銀行貸些款。我還有事,告辭了。”賀寒川沒再給他挽留的機會,大步離開。
向建國角的弧度消失,人到中年卻保養良好的臉上盡是茫然不解。他看著賀寒川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份茫然又多了些。
寒川因向晚撞殘清然的事記恨向家,他現在已經跟向晚撇清關係了,怎麽寒川還是對他不滿?
而且今天看寒川對向晚那樣子,也不像是恨得骨,倒像是……他皺了皺眉,瞥了眼病房,斟酌良久後,走了進去。
向晚著腳繃著臉到了醫院前方的草地上,有燈,但卻不是很明亮。而且晚上九點多,散步的病人和家屬早就回去了,這裏空的。
涼意順著腳心往上冒,的腳的的手……的整個都是冰涼的,唯有心一片火熱,不是熱洋溢的熱,而是怒火和鬱火燃燒帶來的熱,幾乎都要把的靈魂燃燒殆盡了。
“晚晚,穿上鞋吧,地上涼,對你不好。”林娜璐站在後許久,才輕歎一口氣,拿著鞋子走到前。
無論是殘疾的還是肺水腫,著涼了都有些麻煩。
向晚低著頭沒看,也沒穿鞋,上的涼意和心頭的火織在一起,難得如同走在刀刃上煮在油鍋裏。
“你再生氣,也別拿自己的開玩笑,你病複發了,難的是你,那些你討厭的人也不會難。”林娜璐蹲下子,握住的腳,“抬腳。”
向晚搖了搖頭,眼角有落,匆忙了一下,聲音略有些沙啞地說道:“我想自己冷靜一會兒,嫂子,你回去吧,這裏冷。”
“讓你抬腳你就抬腳,讓我生氣是不是?”林娜璐抬頭吼,“要是再不聽話,我就關門放你哥了。”
向晚笑了笑,有淚水口中,鹹一片,“他二級殘廢連床都下不了,更別說打我了。”
說著話,抬起了被林娜璐握住的右腳。
“等他好了打你。”林娜璐給穿上右腳的鞋子,又握住的左腳,說道:“抬腳。”
向晚抬起左腳,低頭看著給穿鞋的林娜璐,口一陣憋悶,幾乎不過氣來。
忙了下快落下去的淚,又笑了一聲,“我哥舍不得打我。”
“知道他舍不得,你還這樣折磨自己。”林娜璐給穿上鞋,站起,眼眶微紅,“你都不知道你哥這兩年怎麽過來的,他總是喝酒,喝醉了就蹲在地上捂著臉哭,說對不起你……”
哽咽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已經恢複如常,“他現在開始去公司學習了,就他那熊樣,沒鬧笑話,他好幾次回家氣得不得了,說不去了,但是第二天接著提前一個小時去上班,我都懷疑他被人給換了!”
向晚低著頭沒出聲,上半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神,隻能看到有晶瑩的落在鞋麵上。
“你哥這麽做,就是想幫你。”林娜璐輕拍了下的手背,聲音很輕,“所以啊,別折磨自己,你哥心疼,我也心疼。”
這兩年,向晚隻在前一陣子生日宴會上,在黑暗的樓梯間當著哥跟嫂子的麵哭過。其他時間就算是再憋屈、憤怒,也不曾當人麵流過淚。
可此時,向晚的淚怎麽也控製不住,仰頭想把淚下去,但卻有更多的淚水順著耳廓下方流脖子。
兩年監獄生活磨掉了所有的尊嚴和脾氣,唯一活下去的力,就是出獄後再見爸媽哥哥嫂子一麵,然後自殺,離開這個讓痛苦的世界。
可沒想到,還沒見到爸媽就遇到了賀寒川,被他威脅為夢會所的員工,開始生不如死的生活。
以為監獄生活就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卻不想以往將捧在手心上的爸媽對怒目相視、惡語相向,而在夢會所工作時到的辱和刻意針對更是讓心俱疲……
這才知道,原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剛剛開始。
疲憊,痛苦,無奈,絕每天糾纏著,能想到的最好結局就是死亡,可不想牽累哥哥和嫂子,所以每天隻能行走般活著……
懦弱、窩囊、無恥、殺人犯,這些別人強加給的標簽,偶爾也會刺到的心,但對已經經曆過幾次死亡的來說,最重要的隻有哥哥和嫂子。至於他們怎麽說,早已麻木了。
“晚晚,”林娜璐下大給披上,再三猶豫後說道:“賀家權勢再大,也不能無視法律。你不用為了我跟你哥哥留在夢會所被人辱,這樣吧,等你這次出院後,我跟你哥哥想辦法把你送到國外,你別再回來了。”
向晚低著頭,麻木地掉眼淚,啞聲道:“我沒事。”
“我說真的,等你出院後,就去國外吧。”林娜璐輕歎了口氣,“你為了你哥和我活這樣子,我們兩個看著不是滋味的。”
笑了笑,“至於賀總那邊……他再怎麽憤怒,也不可能弄死我跟你哥。”
“很多時候,活著要比死難過多了。”向晚抬頭看著墨的天空,眼底沒有半分亮,似是沒了靈魂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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